假如记忆可以移植
作者:葛 刚
来源:《发明与创新(学生版)》2007年第02期
光脑把大战前冷冻起来的人的资料从档案库中提取出来,根据钛城萨堡的偏好进行选择。她偏爱读取女性的记忆,所以光脑列出30个女性供她挑选。
钛城萨堡看中了一个17岁的女孩子,是因为她也属于斯拉夫人种,并且名字碰巧也叫萨宝。
“她冷冻的时间太长了,”中心光脑字斟句酌地提醒道,“假如您愿意的话,我们再来看看……”
钛城萨堡说:“她的大脑还保持活性吗?”
过了片刻,光脑回答:“她的大脑和肌体都保存完好。可她是上个世纪末冷冻起来的人,至今快有100年了……”
“把她送来。”钛城萨堡简单地命令道。
不到3分钟,两个碳一铁合成奴隶就把那位叫做萨宝的女孩搬到实验室,并且放进记忆移植舱里。
这女孩严重发育不足,虽说是17岁,可胸部平坦得象男童一般。钛城萨堡俯身审视着她的脸。她那张经过一个世纪的冰冻、又被暂时解冻的面孔上凝结着稚气,不很漂亮的脸似乎显示出她生前曾有过一个丰富多彩的内心世界。钛城萨堡不禁猜想起来:她在100年前那个温暖、明亮的世界上是如何生活的,她死前心中在想什么?
这一切,钛城萨堡都可以知道,只要她把自己的头脑与女孩的接通。
记忆移植舱的扫描器先检查了姑娘的全身,她体内的脂肪几乎已消耗殆尽。然而,她的大脑确实保存完好,可以用来检验仪器的功能。钛城萨堡用线路把两人的头脑连通。
“读取记忆”与移植不同,钛城萨堡从来不冒险往自己头脑中植入他人的记忆。她从这台仪器被制造出来以后,她自己试用过几次,都是“读取”。移植实验是在12名志愿者身上做的,看来效果良好。
微电流缓缓释放着女孩萨宝大脑里的记忆。与以往读取记忆的经历不同,钛城萨堡在姑娘的下意识深层体会到一种原始而神秘的感受,可以把它形容为某种“隧道挤压感觉”,仿佛身体四周有条柔软强劲的管道在蠕动、排挤。
钛城萨堡即使拥有全体人民中最高的智商,也需要苦苦思索几分钟才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女孩是上世纪的人了。那时候的人还采取天然妊娠法,胎儿从阵缩的子宫中被挤压出来,这种体验积存在她的记忆深处,并且经过了变形。
钛城萨堡解开这个谜之后,欣然分享着女孩l 7年的记忆。其中有绿色草地上的奔跑追逐,清水池塘里的悠游嬉戏,这都是钛城萨堡不曾经历过的,使她感到不可思议。
然后,关于普希金的荣耀和库图佐夫的功勋的记忆被钛城萨堡读到了。她仿佛听见一个沉厚的男人声音在诵读:“我爱你,彼德建造的大城,我爱你庄严、匀整的面容。涅瓦河的流水多么庄严……”
这些是用钛城萨堡学习过的古代主要语言的一种——俄语记录的。看来这小姑娘是俄国人——当时世界分成许多国家呢。
然而,过了一会,另一种主要语言出现在萨宝的头脑里:“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这是汉语。
钛城萨堡扫描了女孩的大脑,发现她的记忆是用这两种语言完成的。
那么,她是个“翻译”?古代是有这么一种职业。
在钛城萨堡还没有确定女孩的“职业”之前,新的记忆出现了。痛苦,恐惧,绝望,不安……
这些感觉是疾病造成的。两次大手术,把女孩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那时的医学还不发达,钛城萨堡可以肯定,这姑娘最终就是因为这种没有彻底痊愈的疾病而死的。
身体被严重毁坏的女孩子,心里却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热情。她的记忆中充满美好的事物,洁净的天空、海洋、植物、动物、人、书本、歌声……有几件事是伴随着厌恶和愤怒之情存入记忆的,比如在她死前不久,某个大国的飞机轰炸了某个地方……
但这些厌恶和愤怒绝不是萨宝生命里主要的情感。
作为大战后的统治者的钛城萨堡,对轰炸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很快转而探究女孩子其他方面的记忆。
令她惊奇的是,这女孩接受的科技教育明显落后于她的年龄。也许在上一世纪,17岁的人就只有这种知识水平。数学知识停留在简单的微积分——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