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陶骅
中直党建 2011年09期
埃及和北非国家发生的一系列变局引起我们很多思考，在亲身经历了埃及政局动荡，逐步了解了其中的深层原因后，对党中央强调群众观点、坚持群众路线的深刻现实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有了更深的理解和认识。
一、埃及动荡的亲身经历
1月23日至30日，我随中国政府代表团赴埃及参加开罗国际书展。这个书展在当地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有200多万埃及人和阿拉伯国家游客前往参观。今年中国是主宾国，安排了丰富多彩的主宾国活动，除书展外有中国电影周、中国当代艺术展、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等，还准备签署两国政府间文化交流计划。埃及是中东第一人口大国，阿拉伯世界的领头羊，苏伊士运河的守护者，与中国友谊源远流长。强权统治者穆巴拉克在此经营数十年。他非常重视国际书展，每届开幕式都要亲自出席。今年他在得知将有数万人游行的情况下，仅把开幕式做了推迟，调整了出行路线，加强了安保工作。但实际上反对派很快组织了游行，开始局限在开罗，表现为典型的非暴力游行，25日亚历山大爆发激烈的抗议活动，27日、28日苏伊士、卢克索先后发生爆炸，大规模抗议示威席卷各重要城市。穆巴拉克采取两手对策，一方面切断开罗的互联网和所有电信通讯，宣布戒严，派坦克和装甲部队进驻；另一方面让所有警察回家，解散内阁，任命新政府总理和第一个副总统，宣布一系列照顾民生的改革措施，承诺不再参加下次大选。然而，抗议活动并没有因此平息。埃及主要媒体“一边倒”，半岛电视台、BBC也强力支持反政府活动。29日抗议活动升级，焚烧执政党大楼，冲击法院、警察局、电视台，打砸抢烧博物馆、民房、商店，示威演变成严重的骚乱。平民也不能幸免，我们的导游家中被抢，邻居家被烧，旅店周围街上停放的所有汽车被焚毁，爆炸声持续了一夜。我们在旅店一楼大厅做新闻稿，一队队手持棍棒的团伙从门口走过，随时可能冲进来。坦克进驻我们周围的街道，军队在主要路口进行盘查。30日各地抗议活动形成明确目标，一致要求穆巴拉克下台，军方宣布保卫埃及，效忠人民，美国加紧拉拢军方建立过渡政权。最终，执政30年的穆巴拉克政权在18天的政治风暴中垮台。
这次大规模的示威活动并非一个孤立的现象，自2000年开始，埃及的抗议活动就已接连不断。据分析，其参与者主要有以下4类：第一类：以Kifāyā（意思为“够了”）联盟为基础的民主阵营，由纳赛尔主义者（泛阿拉伯主义与社会主义）、穆斯林兄弟会中的年青一代（政治伊斯兰主义）以及自由主义者组成。他们要求修改宪法、终止《紧急状态法》以及举行自由选举。第二类：工人。自2000年以来的2000多次示威活动中，累计有1700多万工人参加，他们主要反对激进的全球化经济政策以及传统工会的不作为。第三类：普通民众，包括技术人员和家庭主妇等群体，出于对民生保障的不满而走上街头。第四类：穆斯林兄弟会。该组织成分非常复杂，包含了社会底层、中产阶级、知识分子和学生等各个阶层的成员。它想要的是彻底的改革。从历史上看，该组织的纲领并不具有一贯性，一直处于动态变化中，并不坚持建立一个伊斯兰神权政府。在埃及动荡期间，尽管也有支持穆巴拉克的力量组织游行，但社会覆盖面和反政府示威活动相比差距悬殊。
二、埃及动荡的一些深层原因
回顾埃及和北非国家政局动荡，显然有复杂的外部原因，各种政治势力插手推动。但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除去当局驾驭复杂局势能力不强，应对不当以外，根源还是在于国家政治经济社会矛盾日趋尖锐，执政党的执政基础不牢，政府得不到人民的拥护。一个在直选中高票当选的总统被迫下台，一个成功推动经济高速发展的政府却被迫解散，教训十分深刻。从执政党和政府长期执政的群众基础角度看，有4个因素不能忽视。
1.民生问题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最终成为政局动荡的导火索。民生是民心向背的物质基础。埃及执政党和政府没有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放在第一位，尽管实行经济改革带来了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却没有很好地改善人民生活。近5年，埃及经济保持了6％左右的增长率，2007年到2009年之间GDP增长甚至超过了7％，2010年的上半年也达到了5.8％。但经济高速增长同时伴随着“两高”，严重影响了人民的生活水平。一是高通货膨胀。据媒体报道，埃及通胀率2008年为11.7％，2009年为16.2％，2010年为11.7％，据媒体引用的埃及中央公众动员和统计局公布的通胀率数据，最高时曾达到20％。物价大幅上涨，在开罗一些居民区，面包、小扁豆、大米价格涨幅高达80％。二是高失业率。由于政府未能有效控制人口增长，过去30年间，埃及人口翻了两番。经济发展速度无法满足新增人口的要求，加上产业结构不合理，每年都有大量的新增劳动力找不到工作。根据埃及官方统计的失业率，2008年为8.1％，2009年为9.0％，2010年为9.2％。失业者中90％是29岁以下的青年。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失业率2010年达到18％，比全国平均失业率高出近一倍。据报道，埃及具有法律和医学学历的年轻失业者最终只能沦为出租车司机。年轻人是人口中最充满活力的部分，大量青年失业尤其是高学历青年失业对于社会安定无疑形成巨大的挑战。事实上，在这次埃及政局动荡中，年轻人起了重要作用。
2.社会贫富两极分化现象日趋严重，最终引发社会对立和暴力冲突。财富公平分配是社会公正的集中体现。近年来，埃及的社会财富越来越集中在少数富人手里，大多数人没有享受到社会发展的成果，埋下了社会冲突不断加剧的隐患。开罗美国大学的社会学家阿明指出，埃及全国人口可以分为3个层次。第一层次是富人集团，他们占人口总数的20％，却拥有社会财富总量的55％，这些人或从政，或经商，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第二层次是中产阶级，他们占人口的20％，占有27％的社会财富。第三层次是穷人，他们占人口的60％，由于收入低下，拥有的财富仅占18％。在穷人阶层中，政府下层公务员占了相当比重，大多数下层公务员生活在贫困状态。可以说，这几年埃及经济的所谓发展并没有改善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相反，打击了生活在社会中下层的百姓。据媒体报道，埃及约8000万人口中，40％生活在每天不足2美元的贫困线上，上千万个家庭不得不依靠政府发放的配给卡维持生活。如果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大部分人无法摆脱贫困，那么这种经济发展不但无助于社会安定，反而会诱发政局动荡，生活遭受到严重影响的人可能会采取各种抗议手段，以表达其对政府的不满。
3.政府贪污腐败严重，最终失去人民的信任。一个清廉的政府如果在政策上有失误，只要真诚纠正，还有可能得到人民的理解和支持，一个腐败的政府却无法得到人民的真心拥护。埃及《周报》主编白克里在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说，埃及政府效率低下，贪腐严重，利益链条盘根错节，公信力低下，在经济改革的私有化进程中，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特权阶层一夜暴富。例如，农业部部长办公室主任拉赫曼强迫许多大公司掏钱购买成千上万公顷土地，再以极低廉的价格收购，从中捞取巨额好处。“中间人”这一特殊阶层的出现为腐败打开方便之门，腐败的公务员阶层也出现了，他们干扰正常的办事程序，该办的事拖着不办，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办，甚至不惜损害权益方的利益。面对腐败、高食品价格、高失业率，许多埃及人已失去信心。有媒体报道：“抗议失业，抗议物价高，抗议当权者腐败，所有的人似乎都能在混乱中找到出气口。”此次埃及动荡中，有消息说，穆巴拉克家族拥有700亿美元资产，远远超过微软董事长比尔·盖茨。这个消息一度让示威者怒火中烧，高呼“穆巴拉克，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搞到700亿美元的！”。埃及前政府解散后，有多名官员被禁止离开埃及，其中部分人的资产被冻结，包括4名前内阁部长级人物。
4.民意缺乏有序的表达渠道，不满情绪和改革意愿往往以极端形式表现。民意通达是政治安定的保障。穆巴拉克政权长期无视民意、压制民意，最终在民众的强烈抗议中垮台。埃及等北非国家政权大都是在民族独立革命中建立的强权政治和军人政治等模式，并形成了事实上国家领导人终身任职现象。穆巴拉克政权长期搞“一言堂”，思想僵化，决策缺乏群众基础和科学依据，偏离甚至违背人民意愿。一般民众难以获得利益表达的正常渠道，民众的不满得不到有序反映，政府又不采取措施倾听民众声音，解决民生问题，社会矛盾不断累积。变革求新越来越成为社会各阶层的共同心态，时间长了则会在一个偶然事件的触发下突然爆发出来。一些反对派人士在facebook上建立了一个叫做“我们都是萨伊德”的网页，在一周时间内，支持者从7.5万增加到44万多人。网络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民众，成为社会矛盾的放大器和社会冲突的推进器。
三、几点思考
群众基础是关系执政党生死存亡的首要问题。资产阶级政党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可能真正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也难以拥有真正牢固的群众基础。中国共产党是真正来自人民、代表人民、服务人民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保持与人民的血肉联系，是党从弱到强，从艰难走向辉煌的法宝。牢固树立群众观点、强化宗旨意识、坚持群众路线对我们党巩固执政地位、增强执政水平、提高执政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对埃及变局的思考，使我们进一步加深了对胡锦涛总书记关于坚持群众路线，做好群众工作一系列重要论述的思想内涵和基本精神的认识，进一步理解了开展群众路线教育的深远意义。
1.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理念，促进科学发展、和谐建设，才能赢得群众拥护，实现长治久安。埃及事件告诉我们，如果不能明显改善人民生活，再高的经济发展速度也无法做到国泰民安。穆巴拉克尽管把美国的民主选举移植到埃及，并高票当选，但统治阶层代表的是垄断资本的利益，仍然无法获得人民的长期支持。实践表明，以人为本、执政为民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生命根基和本质要求，必须牢固树立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理念，把群众满意不满意、人民幸福不幸福作为衡量我们工作的最终标准。在发展市场经济过程中，更好地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正确处理公平与效率的关系，既要让一部分人和地区先富起来，又要协调好各方面利益关系，既要努力提高国家整体实力，又要把保障和改善民生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更加注重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幅度，更加注重社会整体幸福指数的增长速度，有效防止贫富差距扩大，努力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进一步打牢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的物质基础和思想基础。
2.扎扎实实为群众解实忧、办实事、送实惠，才能真正体现党的宗旨，密切党和群众的血肉联系。埃及事件告诉我们，对群众的疾苦不闻不问，只能导致社会不满情绪日积月累。要深刻认识我们党的最大政治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党执政后的最大危险是脱离群众。要真心实意为人民谋利益，就要和群众心连心，切实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多深入基层、深入实际，了解民情，体会民生，通达民意，多为人民群众提供有序反映意见的渠道，多为群众利益的表达创造必要的条件，多做暖人心、稳人心、聚人心的好事，多做满足人民群众期盼的实事。
3.倍加珍惜当前我国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自觉维护社会和谐稳定。埃及事件证明，自己内部不团结和谐，就会给外部插手留下可乘之机，动荡最终是苦了百姓。我们回国后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是城乡各族群众欢度新春佳节的喜庆气氛，与开罗的打砸抢烧形成强烈的对比，深感祖国家园的安定对海内外中华儿女是多么重要。随着我国进入改革攻坚阶段，各种社会矛盾凸显，我们一方面要加快科学发展去努力解决，一方面要在法制范围内有效化解。作为中央机关的干部，要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这是我们的政治纪律。要坚持党管媒体不动摇，党管意识形态不动摇，坚持正确舆论导向不动摇。在出版工作中始终高举旗帜，围绕大局，服务人民，改革创新，自觉维护经济发展大局，维护改革开放大局，维护社会稳定大局，牢牢把握正确导向，大力唱响时代主旋律，深化体制改革，加快产业发展，不断壮大主渠道主阵地，进一步加强思想文化阵地管理，特别是互联网和手机等新兴出版业态管理，努力掌握话语权和主导权，决不给错误观点提供传播渠道，为营造有利于科学发展、和谐建设的良好氛围作出应有的贡献。
作者介绍：陶骅，中央宣传部出版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