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邢燕子的名气越来越大,职位越来越高,利好消息满天飞。但丰硕的精神之花结不出一丁点的物质之果,她不能借机套现,没有大小非,没有增发。甚至,作为“邢十六”的董事长,她也要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农民待遇挣工分。
本文摘自:《中国青年报》2011年08月31日10版,作者:王安,原题:《挣工分的中央委员》
邢燕子是天津市宝坻县人,1958年邢初中毕业,正逢全国饥荒渐起,她没有回父亲所在的天津市区,而是留在农村老家司家庄务农。1960年《人民日报》发表长篇通讯《邢燕子发愤图强建设农村》,把邢燕子树成先进典型,在全国形成空前的宣传声势,郭沫若为她写了《邢燕子歌》。
当时,执政者期望城市居民疏散到农村,一来增加粮食生产,二来减轻城市人口粮食供应压力,于是发现了邢燕子,祭起了榜样法宝。实际上,当年邢燕子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她“发愤图强建设农村”,直接的想法是陪独自住在乡下的爷爷。对于这两个不同的说法,用今天的话,就是信息不对称,或更坦白,信息披露不实。
为了使邢燕子这个榜样能长远地发光,当时有两个措施。
其一,从适龄女青年来说,要给邢燕子找个对象,把她拴在乡下;对于经营机构来说,要资产重组,使之能自我发展,百年老店。不管是对人还是对机构,都有两个共同的要求:合作对象须是当地的,以免流失他乡;合作对象须是弱势的,以防主导权旁落。
这样,经过上级的考察,根正苗红的同村人王学芝成了邢燕子的丈夫。王学芝除了本性忠厚老实外,他贫穷的家境也是他弱势的基础,虽然当年不大承认物质基础。王家父母加上哥儿4个,只有两间半土房,结婚头3天王家人只好出去借宿,3天后,俩人搬到了早年喂驴的小棚子里,后来,干脆搬到邢燕子的爷爷家,为一股独大创造基础。
其二,要做大光环,发布利好信息。在其后20多年间,邢燕子先后5次见到毛主席,13次受到周总理的接见,先后历任县委副书记、地委常委、天津市委书记、市政协副主席等职务,两次当选全国人大代表,是党的九至十三大代表,第十至十二届中央委员,最多的时候有16个职务,号称“邢十六”,开不完的会,疲于奔命。为这事,新华社写了内参,周总理看了,说只保留“上一职和下一职”,就是上职天津市委书记,下职司家庄党支部副书记。
邢燕子的名气越来越大,职位越来越高,利好消息满天飞。但丰硕的精神之花结不出一丁点的物质之果,她不能借机套现,没有大小非,没有增发。甚至,作为“邢十六”的董事长,她也要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农民待遇挣工分。邢燕子以农代干,当市委书记补助60元,30元交队里,另外30元出外开会交饭钱,后来“限制资产阶级法权”,又给取消了。作为股东之一,王学芝也没得到一点溢价之惠,有时邢燕子去县里开会,都是他骑着自行车接送,70里路。
邢燕子全是亏损奉献,谁是获益者?是公家,挟榜样以令天下。那年代讲究大公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