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卷 第2期衡水学院学报Vol.7,No.2
2005年6月JournalofHengshuiUniversityJun.2005
白鹿传说在《白鹿原》中的文化意蕴与结构功能
常 静
(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学院,中国北京100872)
摘 要:白鹿传说在陕西关中世代相传,众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而且已经演化为“白鹿精魂”,的象征。白鹿作为《白鹿原》中一个重要的意象,,。
关键词:白鹿传说;白鹿;文化意蕴;结构功能;中图分类号:I206.6 :1673-2065(2005)02-0068-03 一、“白鹿”陈忠实在《白鹿原中借用了关中广泛流传的白鹿传说,白鹿化为“白鹿文化”的载体溶入白鹿原,进入原中人的心理层面了。“白鹿”是小说的一个重要线索,时常在文章中闪现,“很古很古的时候,这原上出现过一只白色的鹿,白毛白腿白蹄子……所过之处,万木繁荣,禾苗茁壮,五谷丰登,六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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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旺……”。白鹿在小说中是平静、祥和、幸福、美好的象征。
白鹿也是作为关中文化、传统道德的一个载体而存在。白嘉轩换地迁坟后改造扩建门楼,其中一边有白色的仙鹤,另一边是白色的鹿。另外白鹿形象的出现是在小娥死后瘟疫大作,修建的六棱塔的塔身刻着两只憨态可掬的白鹿,取自白鹿原相传已久的传说。“白鹿书院”是出于一个宋朝的传说,一个河南地方小吏在白鹿原原坡上看见一只雪白的小鹿凌空一跃而隐入绿莹莹的麦苗之中,尔后他在此讲学著书,称为“白鹿书院”。
在国共斗争形势十分严峻的时候,在白灵宣誓加入共产党时,白灵牺牲的那晚,鹿兆海在出师中条山抗击日寇牺牲之前,朱先生去世的时候,鹿兆鹏革命胜利前夜回家策动起义的路上,“白鹿”就如精灵一般不时地出现在关中子民的心目中、意念中和梦境里。
二、白鹿的象征意义
(一)传统文化中鹿的象征意义《诗・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鹿早在中国古代就是吉祥美好的象征了。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就有:“西王母,太阴之精,天帝之女也,慕黄帝之德,乘白鹿来献白玉环。”鹿,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着长寿。《宋书》中,“虎鹿皆寿千岁,满五百岁者,其毛色白,以寿五百岁者,即能变化”。鹿寿可达200岁以上,乃为长寿仙兽。在中国,鹿音谐“禄”,鹿表示福气或俸禄的意思,在吉祥画中,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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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鹿称“百禄”;鹿和蝙蝠称“福禄双全”。此外,以日常狩猎来比喻政治角逐,鹿还是帝位的象征,如“逐鹿中原”“鹿死谁手”“鹿鼎”等。《汉书》中有记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二)《白鹿原》中白鹿的象征意义白鹿已经化做一种文化、一种民族精神。屈雅军说,白鹿精魂在本质上应该是一种由小农经济与儒家经典共同铸就的,以宗法色彩为其显著标志的农业文明。其间包含着“耕读传家”的祖训。“读”是修身之源,“耕”是立命之本,二者合而为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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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农业生产者的最高生活模式。
1.以“白鹿”为象征意向的缘起
陈忠实选取白鹿作为象征主体是有深刻的民族和文化根源的。首先,白鹿在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
收稿日期:2005-02-13
作者简介:常静(1978-),女,河北衡水市人,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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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2期 常静 白鹿传说在《白鹿原》中的文化意蕴与结构功能
传统文化中作为吉祥、长寿乃至帝位的象征,在文化
情结上很容易接受和理解。陈忠实用“白鹿”这一形象作为承担民族文化、儒家文化的载体大概也是基于白鹿与民族精神的相连性。
其次,在接受美学上讲,读者在阅读时能很自然地把白鹿这一美好形象和民族精神、民族文化相联系,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读者对作品的感知和认同。
再次,从关中的民风民俗上来讲,白鹿作为象征载体也是有其必然原因的。陈忠实指出:“西安东郊确有一道原叫白鹿原……我在蓝田长安和咸宁县志上都查到了这个原和那个神奇的关于‘白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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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不仅白鹿原真有其地,即使是白鹿传说,在关中大地也是有迹可查,有史可载的。
另外,说,,历史和文化积淀。。实际上,从民族学的分析上,应该是以狼为图腾的部落和一个以鹿为图腾的部落世代通婚,以后此民族逐渐壮大起来。
最后,我认为白鹿作为象征载体是有其审美价值的。白鹿使人联想到的是一只憨态可掬、聪明灵动的生灵,这一形象暗合了读者的审美心理和价值取向。
2.《白鹿原》中人物与白鹿的联系
从白嘉轩的祖辈,白鹿传说就广为流传,“奶奶”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传播白鹿精神的作用。在白嘉轩偶然挖到了状似白鹿的小蓟后,想到的是“奶奶母亲父亲和村里的许多人无数次的重复讲过白鹿神奇的传说”。白灵宣誓入党后,“我想到了奶奶讲下的白鹿,咱们原上的白鹿”。
虽然白鹿这一美好意象在白鹿原的祖祖辈辈人心中是幸福安详的象征,但是白鹿在不同人的心中有不同的象征意义。白嘉轩的祖辈的人生活在清末时期,社会动荡不安、兵荒马乱,农民还面临着旱灾、瘟疫、饥荒等天灾,所以,“白鹿”在白嘉轩的祖辈的人的心中以最朴素的形式表现出来,即万木繁荣、五谷丰登、万家乐康,体现了普通农民最初的生活要求。
在白嘉轩、朱先生一代人的心中,白鹿已经不单纯是物质层次上的要求了,而是上升到精神层次了。白嘉轩,身上有着浓厚的儒家文化和传统道德修养的族长,他遵从的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精神文化,他的人生信条是“耕读传家”“学为好人”,他的一生都在实践着“修身”和“齐家”的儒家理想。他尊祖训,下交庶民,仁义为本。他办学堂,兴仁义,立乡约,正民
风。另外,他不计恩怨,以柔克刚,以德报怨。正是他这种精神体现出来的自尊和威严,端直和倔强,支撑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主义大厦。他的所作所为,充分体现了他更注重的是白鹿的精神即几千年儒家文化的积淀,更关注在这种规范下的村落的秩序和规范。
朱先生作为关中最后一个大儒,对白鹿的理解更是具有儒家文化的深刻内涵。他博学多闻、洞察世事,是儒家文化、,”,他一生的奋斗目”。他禁烟,,应约说退方巡抚数十万,发动七老联名请缨赴前线。朱先生死后化做一只白鹿的神秘氛围更是令人回味。朱先生以其一生的品行实践着白鹿精神的真谛和铮铮铁骨的道义精神。
在白灵、鹿兆鹏、鹿兆海等青年身上,白鹿表现为一种坚定的革命精神、斗争意识。白灵始终坚信共产党,立志要跟着共产党“发动被压迫者推翻压迫者,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的自由平等的世界”。他们是有着更加坚定的革命理想和更为彻底的行动力的一代新人,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古老中国焕发的勃勃生机,他们是中华民族在争取自由和民主的道路上的民族栋梁和为中国当时羸弱的身体注入的一枚枚的强心剂。在国共斗争形势十分严峻的时候,一批一批的共产党员被摞了枯井,白灵说:“我用丝绸剪一只白鹿缝在衬衫上,你将来也好辩出我……”
三代人出于对“白鹿”理解的不同,伴随着不同的生活和心路历程,这里既有时代的原因也有历史的因素。由于不同代人所处的时代不同,面临的历史使命不同,他们所采取的行动也是有极大区别的。
三、“白鹿”的结构功能“白鹿”在小说中不是单独作为一种意象而孤立存在,而是作为小说结构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存在的。《白鹿原》采用两条主线交错使用的结构策略:一是以白嘉轩的活动作为纽结,其他的情节都从这里往外衍射,形成一个以白嘉轩的家庭为中心,以白鹿两家的纠葛和冲突为主线,各种政治力量的交锋和斗争为次线的辐射状结构网络;二是以象征的意象和物象来贯穿作品,或使作品的情节向一定的题旨中心收束倾归,或使情节围绕特定的中心点作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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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使情节的终点和起点严密地衔接在一起。首先,“白鹿”作为小说结构的重要组成部分,贯穿始终。从白嘉轩大雪地中发现类似白鹿的蓟草,认定这是“白鹿精灵”向他显示吉兆,由此展开白嘉轩谋划“夺地”、换地、迁坟的风波,即而引出了白家和鹿家的“风水转向”、兴盛衰败,经历过世事沧桑后,白嘉轩看到狼狈不堪的鹿子霖,内心却因最初的换地向鹿子霖赔罪道歉,形成了一个环形的情节结构。围绕“白鹿”我们可以看到《白鹿原》的文章脉络和情节发展,“白鹿”是条隐性的枢纽,在内容上和结构上贯穿着历史和人物命运。
其次,《白鹿原》的题目就包含着“白鹿”这一美丽的精灵和富有传奇色彩的传说故事。题目,一定程度上是小说的题旨,“鹿”,,族文化的结合体,勇向前的大无畏精神。
再次,村落、族姓和白鹿的关系。在这个村落有两大户即两大族姓,白家和鹿家。白家和鹿家在原上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斗争。村落、族姓和白鹿之间有着看似直接但是又丰富的意蕴。“白鹿原———白家、鹿家———白鹿传说”共同构成了小说中耐人寻味的环。
然后,“白鹿”与家族的兴衰有着神秘的关联。一定程度上,“白鹿”落入谁家,则人财两旺,家道昌盛;反之则命运多舛,家道败落。虽然不知是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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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精灵”辅佑白鹿两家的兴衰成败,然而在关中子民心中,“白鹿”和家族的兴衰有着某种神秘的和不可言寓的关系。
最后,《白鹿原》中文化氛围的营造与“白鹿”的关系。《白鹿原》是在现实主义的基础上又借鉴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变现实为幻想而又不失其真。这种魔幻主义的描写,在人与鬼、神之间游走,创造出一种神秘奇幻的氛围。这一点和《百年孤独》。“白鹿”是贯穿全篇的整体象征符号,。这里的,它,。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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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CulturalConnotationandStructuralFunctionoftheLegendof
WhiteDeerintheNovel“TheChampaignofWhiteDeer”
CHANGJing
(DepartmentofChinese,RenminUniversityofChina,Beijing,China100872)
Abstract:Asafamilyfairytale,thelegendofwhitedeergoesroundforgenerationsinsintheGuanzhongRegionofShaanxiProvince.Thewhitedeer,animageinthenovel“TheChampaignofWhiteDeer”,hasnotonlyprofoundculturalconnotation,butalsoplaysaimportantroleinthestructuralaspect.WhitedeercreatedbyMrChenZhongshirepresentsnotonlythefolks’desireforhanppinessandpursuitthroughtheages,butalsowhitedeerhasevolvedinto“essentialspiritofwhitedeer”,whichhastakenrootintheheartsoftheGuanzhongfolksforgenerations,andbecomethesymbolofbackboneofChinesenationalmorality,justice,andthenationalspirit.Keywords:legendofwhitedeer;whitedeer;culturalconnotation;structualfunction;nationalspirit
(责任编辑:杜希宙 中文校对:卫立冬 英文校对:安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