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０８年第４期
广西社会科学
ＮＯ．４，２００８
（总第１５４期）
ＧＵＡＮＧＸＩＳＨＥＨＵＩＫＥＸＵＥ
（Ｃｕｍｕｌａｔｉｖｅｌｙ，ＮＯ．１５４）
韩礼德“语言功能”探略
袁晓红１。戴卫平２
（１．华北电力大学外语学院，北京１０２２０６；２．中国石油大学外语系，北京１０２２００）
［摘要】韩礼德将语言的功能分为微观功能、宏观功能和纯理功能这三大功能。其中，纯理功能产生于宏观功能，宏观功能产生于微观功能，语法功能是纯理功能在词汇语法层中的具体体现。人们平时对语言的实际运用，构成了一般意义上的语言功能；语言具有把表达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的各种信息组合成连贯语篇的语篇功能。但是韩礼德的语言功能观也有其局限性，即只从功能的角度研究语言而可能出现形式上的不
一致性和空缺现象，从而产生不确定性以及缺乏对语言的社会功能的解释。
［关键词】韩礼德功能语言学语言功能
［中图分类号】Ｈ０—０６［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６９１７（２００８）０４—０１７０—０４
即对现实世界和虚构世界中的各种现象进行描写的
一、多功能论者的语言功能观
功能；（２）情感功能，即直接表达讲话者对讲话内容所持态度的功能；（３）意动功能，即讲话者借助语言
语言由人类创造，为人类所使用，并在使用过程对受话者施加影响，并达到某种实际效果的功能；
中得到发展。然而，对于语言所具有的功能，语言学（４）寒暄功能，即不是为了交流信息而是为了建立和家们却是见仁见智。大部分语言学家认为语言具有维持社会接触而进行日常应酬的功能；（５）元语言功
多种功能，其中影响较大的有德国心理学家Ｂｕｈｌｅｒ。能，即用语言去解释语言的功能，又称为解释功能；
美国语言学家Ｊａｋｏｂｓｏｎ，英国文学评论家Ｒｉｅｈａｒｄｓ、（６）组诗功能，即对诗歌形式所含的信息本身加以组语言学家Ｌｙｏｎｓ和现定居澳大利亚的英国语言学家织的功能。在这六种功能中，Ｊａｋｏｂｓｏｎ认为“指称功
韩礼德（Ｉ－Ｉａｌｌｉｄａｙ）所提出的语言功能观。
能”是语言最基本的、第一位的功能。
（一）Ｂｕｌｌｌｅｒ的语言功能观
（三．）Ｒｉｃｈａｒｄｓ的语言功能观
Ｂｕｈｌｅｒ认为语言有三大功能：（１）描述功能，即Ｒｉｃｈａｒｄｓ认为，语言具有四种功能：（１）表达意义讲话者借助语言对各种事实进行陈述的功能；（２）表的功能，即对事物或状态进行描述的功能；（２）表达达功能，即表现讲话者本人各种特点的功能；（３）呼感情的功能，即表达讲话者对各种事物和状态所持吁功能，即讲话者借助语言对受话者施加影响的功
态度的功能；（３）表达语气的功能。即表达讲话者对
能。在Ｂｕｈｌｅｒ看来，“描述功能”是语言的首要功能。
受话者抱有何种态度和看法的功能；（４）表达意图的
（＂－）Ｊａｋｏｂｓｏｎ的语言功能观
功能，即表达讲话者想通过讲话达到某种目的的功Ｊａｋｏｂｓｏｎ把语言功能分为六种：（１）指称功能，
能。在这四种功能中。Ｒｉｃｈａｒｃｌｓ把表达意义的功能视
［收稿日期】２００７—１１一０１
‘４
［作者简介】袁姚（１９７０一），女，黑龙江泰来人，华北电力大学外语学院讲师；戴Ｙ－－－皿Ｆ－（１９５６一），男，福建
莆田人，中国石油大学外语系教授。
１７０
万
方数据
袁晓红戴卫平／韩礼德“语言功能＂探略
为语言的最基本的功能。
（四）Ｌｙｏｎｓ的语言功能观
Ｌｙｏｎｓ认为语言有三种功能：（１）描写功能，即对
实际信息和状态进行陈述的功能；（２）社会功能，即建立和维持社会关系的功能；（３）表达功能，即表达
讲话者本人特点的功能。Ｌｙｏｎｓ把“描写功能”看作是语言的最基本的功能。
尽管上述四位语言多功能论者对语言功能的概括和分类各有不同的看法，但他们有两点看法是一致的：其一，语言的功能在重要性上有强弱之分；其二，对各种事实和状态进行描述的功能是语言的最
基本的功能。
二、韩礼德的语言功能观
对语言功能的研究就是把语言看成是一种交际的形式，强调语言的工具性特征。它揭示语言是如何在一个人类社会的大系统中发挥作用的，因此，它旨在通过语言在社会交际中应实现的功能来描述和
解释各层次语言上的各种语言特征。系统功能语言
学就是以语言功能为中心的语言理论，其任务是揭理论之一，其是基于韩礼德所持的功能语言观建立
对于韩礼德创立的系统功能语言学来说，“功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和研究内容。以韩礼德为代表的系统功能语言学家认为，语言之所以发展（一）微观功能
在韩礼德看来，儿童学习语言的过程是一种学（３）交流功能，即运用语言和其他人进行交流；（４）个
的看法；（５）启发功能，指运用语言去探索周围的世
万
方数据界；（６）想象功能，即运用语言创造某种环境；（７）告
知功能，即运用语言把某件事告诉对方。韩礼德认
为，儿童每一次运用自己创造的原型语言时，都只能表达一种功能，也就是说，在这个时期的语言和功能之间，存在着明显的一对一的关系。
（二）宏观功能
宏观功能是儿童在放弃原型语言向成人语言过渡时出现的语言功能。韩礼德认为宏观功能可分为两种：理性功能和实用功能。理性功能指的是儿童把语言用作观察事物和学习知识的一种手段、途径。这个功能由早期儿童语言的个人功能、启发功能等
微观功能演变而来。实用功能指的是儿童把语言用作做事的手段。这个功能产生于早期儿童语言的工
具功能、控制功能和交流功能等微观功能。宏观功能的分类虽然明显少于微观功能，但是远比微观功
能复杂、抽象。
早期儿童语言的微观功能和过渡时期的宏观功
能以及后来的纯理功能之间，存在着一个功能上的延续性。这种延续性反映了人类语言虽然可以用于不计其数的社会场合，但自始至终都在发挥着为数不多的几种功能。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需要创造语
言，运用语言。
（三）纯理功能
韩礼德的纯理功能思想在语言学界尤其是功能
指称功能和元语言功能；Ｒｉｃｈａｒｄｓ的表达意义的功能；Ｌｙｏｎｓ的描写功能）、人际功能（相当于Ｂｕｈｌｅｒ的呼吁功能和表达功能；Ｊａｋｏｂｓｏｎ的情感功能、意动功能和寒暄功能；Ｒｉｃｈａｒｄｓ的表达感情的功能、表达语
在韩礼德看来，语言中的意义成分都是功能成１７１
示人们如何根据社会文化环境在语言系统中通过意义潜势的选择来实现各种功能。韩礼德的系统功能
语言学是２０世纪后半叶国际上最有影响的语言学
语言学派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的纯理功能指的是概念功能（相当于Ｂｕｈｌｅｒ的描述功能；Ｊａｋｏｂｓｏｎ的起来的。
到现有的形式，完全是由语言所承受的功能形成的。韩礼德将语言的功能分为微观功能、宏观功能和纯
理功能等三种功能。
气的功能和表达意图的功能；Ｌｙｏｎｓ的社会功能和表
达功能）以及语言本身所具有的语篇功能。在系统功能语言学家看来，当人类语言经过过渡时期进入
习如何通过语言表达各种社会需要的过程，微观功
能就是指儿童语言所具有的七种功能：（１）工具功
成人语言阶段后，原来的理性功能演变成概念功能，
实用功能演变成人际功能。
分，所有语言都是围绕着“概念”意义和“人际”意义
能，即运用语言获得某个物品，以满足自己的物质要求；（２）控制功能，即运用语言对其他人进行控制；人功能，即幼儿运用语言表示自己的身份和对事物
组织的，而这两类成分所表达的意义存在于所有的语言使用中，即用语言来认识、描述世界和世界中的事件，通过语言来建立和保持人际关系。对语言中成分的解释也是根据语言系统中这些成分的功能来
进行的。
１．概念功能。根据韩礼德的观点，概念功能指
的是语言对人们在现实世界（包括内心世界）中的各
种经历加以表达的功能。换言之，就是反映客观和
主观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所牵涉的人和物以及与之
相关的时间、地点等因素。语言的这一功能就是用
概念内容的形式将人们的经验进行编码。
２．人际功能。语言除具有表达讲话者的亲身经历和内心活动的功能外，还具有表达讲话者的身份、地位、态度、动机和他对事物的推断、参加社会活动、建立社会关系等功能。语言的这一功能称作“人际功能”。通过这一功能，讲话者使自己进入到某一个
情景中来表达自己的态度和推断，并试图影响别人的态度和行为。
．
３．语篇功能。语篇功能指的是语言使本身前后连贯，并与语域发生联系的功能。语言的语篇功能的实现是由主位结构、信息结构和衔接系统协同完成的。功能主义语言学将语篇视为语言研究的基本单位。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篇是任何长度的、在语义上完整的口头或书面的语段。韩礼德把语篇定义为具有功能的语言。一切能够在一定的语境中发挥作用或实施一定功能的语段都可以被看作是语篇。语篇功能满足了语言在运用中的相关性的要求，使实际的情景语境具有语篇机制（即将任何一段口头或书面的话语组织成连贯统一的篇章），这样的情景语境可以将实际的篇章同语法或词典中孤立的
条目区别开来。
韩礼德始终认为，语言的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在成人语言中是同时存在的，它们在同一个句子中同时出现。换言之，每个句子都能体现上述三种功能。这是因为讲话者总是在通过连贯的话语（语篇功能）和别人交际（人际功能）的同时，反映
周围的客观世界和自己的内心世界（概念功能），如
此一来，成人语言就彻底打破了儿童原型语言中话语与功能“一对一”的模式。
根据韩礼德的观点，概念功能的体现形式是及物系统、语态系统和极性系统；人际功能的体现形式是语气系统和情态系统；语篇功能的体现形式是主位系统和信息系统。韩礼德认为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分别受到话语范围、话语基调和话语方式的制约，又分别通过及物系统、语态系统、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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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
方数据广西社会科学２００８．４／语言学
系统、语气系统、情态系统以及主位系统、信息系统
得到体现。这就是说，不仅在三种情景因素和三种纯理功能之间有着一一对应的关系，而且在三种纯理功能和具体的语言系统之间也有着十分明确的对应关系。按照韩礼德的观点，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这三种抽象的纯理功能必须通过比较具体
的语义系统得到体现。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语法
功能是最具体的一种功能，它是纯理功能在语言各
系统中的体现形式。换句话说，语法功能是纯理功能在词汇语法层中的具体体现。
（四）纯理功能与宏观功能的关系
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分别由理性功能和实用功
能演变而成。然而，不能把概念功能和理性功能等
同，也不能把人际功能和实用功能相混淆。韩礼德认为，这些功能之间存在着以下区别：（１）概念功能
和人际功能是成人语言所具有的功能；理性功能和
实用功能是儿童语言向成人语言过渡时期所具有的功能；（２）成人语言由语音、词汇语法和语义三个层次构成，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首先通过词汇语法然后通过语音得到反映；而儿童语言只有语音和语义这两个层次，理性和实用这两种语义功能直接通过语音层得到体现；（３）成人语言可同时具有概念功能
和人际功能，而处于语言过渡时期的儿童在使用语言
时，每一次只能表达一种功能，不可能做到两者兼顾。
三、韩礼德“语言功能”的局限性
语言既是一种社会现象，也是一种心理现象。
因此，对语言的研究既可从社会的，即从生物体之间的角度进行，也可从心理的角度，即从生物体内部的角度进行。两种描述方法既可相互重叠，又能相互补充，因此，只从一个方面进行研究必然会存在一些
漏洞。
形式与意义相比具有高度的简化性，通常几个意义或一类意义只由一种形式特征表达，因此形式
特征易于规则化。然而形式特征是用以表达意义
的，对形式特征的解码必须借助于在情景中的功能。从功能的角度来研究语言可以弥补形式主义的缺陷，还可以解释形式特征出现的动因。但是如果只从功能的角度研究语言则可能出现形式上的不一致性和形式上的空缺现象，从而产生不确定性。
袁晓红戴卫平／韩礼德“语言功能＂探略
韩礼德语言功能研究的重点是语义，研究的最大单位是语篇。韩礼德认为语言的层次有三个：语义层、词汇语法层和音系层。其中语义系统由词汇
语法层体现，词汇语法层又由音系层体现，整个系统功能语法既是关于语言系统的语法，又是关于语篇
的语法。韩礼德认为语篇分析的基础是对语言系统的研究，因此，他的“语法”在书中的界定不限于句
法，而是把语义、词汇语法和语音等层次都包括进去
了，由此造成对“功能”一词的模糊理解。功能主义本来是研究语言在社会交际中的功能，因此人们不禁要问韩礼德的语言功能研究是否也应该对语言的社会功能有所解释。
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框架在微观上还不完善，还存在不一致、理论漏洞、理论缺乏包容性的语言（例如某些成分不是同时具有三种元功能）、形式特征与功能特征混杂等现象。系统功能语言学目前尚未能建立起有说服力的理论模式来描写语言的连续运作和运作规律，来解释讲话者如何选择又如何用
所选的词项去表达意义。
作为一个语言多功能论者，韩礼德的“语言功能”思想对功能语言学的贡献主要有两点：一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出语言除了具有反映话语范围的概念
功能和反映话语基调的人际功能之外，还具有把表
达概念功能和人际功能的各种信息组合成连贯语篇的语篇功能；二是找出了这三种功能在语言中的体
万
方数据现形式，具体而言，即是概念功能与以谓语动词为中
心的及物系统，人际功能与以小句为主的语气系统和情态系统，语篇功能与主要体现在小句的主述位
结构、信息结构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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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玉萍】
［校对：黎伟盛李玉萍李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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