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04月18日 14:31
来源:凤凰网历史
林荫初:容易得罪人,该怎么讲他总是怎么讲,跟家人也是这样,但他也可能有不对的地方。
王维鼎:我的看法他这个人的特点是,他的主意定了以后,他有理由的话他不大让的,那你一定要他改变一下,他好像不大肯。
顾树桢:他的性格方面来讲,他是总是就是,也有一点傲气,傲气是有一点的,但是你说他怎么样子狂妄自大,也不是这个。
解说:在同事和下属看来,顾准是个有着很强个人主见的人,这种主见来自于他12岁开始自学成才的专业素养,他在上海财政税收关键问题上不肯让步,无论是地价税的激进做法,重罚引起的民族资本家的愤恨,税收专管带来的中央的责难,以及不怀好意者对他政策的曲解,都不能使他有丝毫改变、退缩,而对于大会提出顾准放出的“三年做市长,五年做总理”的狂言,顾树桢曾专门向他求证。
顾树桢:那么这个话后来我就当面问他,我说你今天跟我谈谈,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话,那么你讲过没有?我那个时候来讲比较已经算很熟悉了,他也认为,我也可以跟他谈谈,谈谈了,说说。所以我得问他,他讲的一句话我印象很深,你要知道我们党内搞运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产生的。
王维鼎:顾准没有直接跟我们,从来没有跟我们谈这些事情过,有人在说大概是他以前一直脾气很倔强,他假如说据理力争的事情,因为他据理力争过,就是关于民评还是专管,他对中央来的检查组,他表示自己保留意见,这个事情后来据说,陈毅也同意他的意见,陈云也同意他的意见。但是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所以后来说,叫他不要讲这一件事情了有人讲,那么别的是什么事情呢?也没说出来,只晓得说他一直不听话,那不听话,那就是这么回事咯。
解说:1952年3月起,顾准在家闭门谢客达两三个星期,心情烦乱,情绪消沉,什么事也做不成,常常竟夜不能成寐。卧听马路上车声杂沓,渐渐沉寂,到又有少数人声和车辆开动的声音时,也就是天色欲晓了。
一年半以后顾准来到中央建工部,副部长万里组织班子到河南洛阳筹备拖拉机厂等,三个大型企业的施工,顾准任第一副局长,前去指挥施工。
吴敬琏:在这个建厂的过程中,跟苏联专家,跟他的这个领导发生了很多矛盾,厂房有了,道路什么都没有,于是他说这个你要建筑厂房,这个道路什么都没有,这个材料什么怎么运进去呢?所以他认为先把道路建起来。
解说:顾准动用建筑部队的一个团,修建了厂区的道路,这大大触怒了负责施工运输的苏联专家,在建工部开会时苏联专家大发雷霆,但被新任部长刘秀峰顶了回去,顾准逃过这一场纷争。随后的错误他却难咎其责。
吴敬琏:他那个做计划的人呢,笔误多画了个圈,多画了个零,于是这个工程呢,这个计划非常多非常多,他当局长的也没有去数有多少个零,结果按照这个计划最后草簾子做出来以后,就是防冻的那个草簾子,就多出来了10倍,因为多画了一个零,后来就是你这个局长怎么当的。
解说:草簾子事件不久,顾准被宣布调离洛阳工程局,临走时部长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来洛阳,原来大概是打算有所作为的。
吴敬琏:实际上这些矛盾后来看起来,它其实就是计划经济体制造成的许多问题,这种计划体制它就是这样的,没有,实际上主持工作的人其实没有自主权,它计划定了明明是个错的东西,它还得要执行,要是执行的结果错了呢?错了还是唯你是问。
解说:顾准回到北京,洛阳工程局的经历,让他对中国现行的计划经济体制产生了疑问,他开始反思希望找到合理的解释,他申请到中央高级党校学习,在校长杨献珍创造的宽松的学习氛围中,顾准开始自由思考。1956年毛泽东发表《论十大关系》讲话,直接指出计划经济导致国民经济各比例严重失调,结合之前的会计学基础,顾准写出了长达两万字的《论十大关系》的学习体会。
高建国:那个时候中央党校的学员讨论会气氛还是很宽松,很自由,但是顾准直接地抨击了计划经济体制,明确地提出以市场价格的涨落,来调整生产和流通,这个话连当时的这个学员讨论会,也难以接受,所以当时有一位厅局级的干部叫邵井蛙,他就跟顾准讲,他说你这个文章就不要再读了吧,你的这个观点也就不要再讲了吧。
《顾准日记》:我是有些寂寞之感,学习,工作,总而言之,好像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剩下的也许是暮年了。
——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