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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 海 英
上世纪７年代末８年代初，是诗歌走向复兴的时代。在这复兴的历史大合 ０ ０
唱中， “ 朦胧诗人”不仅以挺拔的崛 起与归来者并立于诗坛 ， 还以它独特的 歌唱及由此引发的 论争，给诗坛带来繁荣的景观，作为不容忽视的诗歌潮流，
给中国新诗以 深远的影响。
有一位诗人曾 经说过： “ 诗人的责任就是启发人们去爱 ， 去追求真、善、 美， 摈弃假 、 恶、丑，给人们以 美的享受。 ”我相信 ， 作为朦胧诗派代表之一
的舒婷， 她的 诗歌是完全遵循了这段话的语义的。 文革十年的阴霾剐刚过去， “ 朦胧”派诗人便迫不及待地以现代意识思考
人的本质和人类的生存环境，寻求人的自我价值 ， 追求心灵的 自 由和人性改 善。而舒婷的诗歌以其新颍的表现手法 ， 独有的情感体验， 强烈的主体意识，
魅人的心灵力量拥有了 广泛的读者，成为了 朦胧诗坛的教母 ！
舒婷的诗歌何以如此打动人心？使她区别于十七年诗人而树立起显赫的位
置？这就是 “ 人性” 诗中 ！ 所包孕的人道主义内涵 ， 并通过独特的方式表达出
来。
一
．
自尊与尊人：舒婷诗歌的理性支柱
“ 在这个时代，我没有别的奢求 ， 我只渴望做一个人 ， 享有一个人的权 利。 ——北岛。 “ ” 朦胧”诗人们抒写一代人理想的 幻灭和在反思与批判中展
示富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一代人的觉醒。对心灵的动人歌唱，使舒婷在重新 确认个体生命价值的共同主题下， 获得了她独特的审美价值。她既有 “ 人啊， 理解我吧”的渴求 ， 也在 “ 对人的一种关切”中理解着别人 。这种关切在 昧 贝——大海的眼泪》 《 、 礁石与灯粝 等诗中将 目 光投向了有着痛苦心路 历程的一代人，也在 《 馈赠》 中把 “ 深入所有心灵 ， 进入所有年代”作为了
诗人使命意识的最终指向。既是价值尺度又是观照角度的对人的 关切，呼唤 人性的归来，把人作为天地间最有价值的主体加以观照， 又特别反映在对妇
女命运关注的爱情诗中。 表现的往往不仅是男人与女人而且是人与人之间的
关系，那就是 “ 平等” 。 中国的爱情诗历来宣扬的是一种女人对男人的依附关系 ， 从最早的 《 上 邪》 “ ： 上邪 ，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 ， 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女子祈求爱情的 长久，完全寄希望于男子； 到 《 氓》的 “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对负心男子严厉 的责备。从 《 上山采靡芜》的 “
长跪问故夫， 新人竟何如”的心存侥幸，到
三姐 的 “ 》 世上只有藤缠树”的传统观念。而舒婷的诗却倾述了一种男人 与女人 “ 作为树的形象” “ 站在一起”的 新的平等的爱情观 ， 这就是文革后
综合天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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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早的爱情诗， 写于１ ７ ９ 年的 《 ７ 致橡树 。 》 诗中不仅表达了建立独立平等的人
际关系的理想 ： “ 我如果爱你 ， 绝不像 攀援的凌霄花，借你 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 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 常 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 也不止像险峰 ， 增 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成仪。甚至日 光， 甚至春雨， ， 不 这些都还不够 ， 我必须 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
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 ； ， 叶 相
“ 你”这种结构中回 环往复地展开的． 诗 中均有一个抒情主人公 “ ， 我” 很大程度 上， “ 我”就是舒婷。这种 “ ”与 我
（呵， 《 母亲》 。诗人对母亲的怀念不仅 ）
在喧闹的激流瀑布与 “ 沉默的古井”的
对 比中 获得了具象的展示 ， 也在 “ 花木
“ 你”的对应， 好像就是在灯下在雨中 娓 娓谈心，其中没有 “ ，让人倍感亲 他”
掩映中涓不出歌声的古井”这一有着独 特情感体验的意象中表达得和婉真挚、 含蓄深沉。同时，在对现实经验的突破
中， 构筑非常规的审美意象，如： “ 在
切。 “ 你有你的 铜枝铁干， 像刀、 像剑 ，
也像戟 ：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 像沉重的
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通过生活具象 “ 橡树”和 “ 木棉” 抒情主体 “ ， 你”和 “ ， 我” 表现了追求人格独立，平等与尊 严的思想内核。还有， 看着你慢慢地走 开，我跑上前去， “ 转动你胸前的钮扣， ‘ 你怕吗？ ’我不怕。 ”在路边的长凳上
种子的胚芽中，唱 着翠绿的歌。 翠绿 … 的歌”就以非常规的组合 ， 造成了 视觉
和听觉的叠加，显得鲜活而生动异常。
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 我们都互相 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另外， 现代手法的运用使她的诗获得了 丰富的表达。 《 路遇） 以蒙太奇的意象 组接方式 ， 呈现了瞬间错觉中微妙复杂 的情感； 《 》 中四个并无实在联系 思念 的事物在意象的聚合式组合中，获得 了 共同的意指：对执著但却无奈的思念的 表达。 《 遗产》中撇开具体事件， 而以 烈士的母亲对自己孩子的 深沉感情．写 下了充满主观体验的英雄颂歌。叉以隐 喻
、 暗示、蒙太奇、意象化 、 象征等大 量现代艺术技巧的运用冲击着传统的表
现手法。
也对爱进行了全新的诠释： “ 仿佛永远 分离 ， 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 情，坚贞就在这里。爱 ， 不仅爱你伟岸
的身躯 ，也爱坚持的位 置，足下的土 地。 ”使爱由 单薄狭隘走向了瑰丽深沉。 她笔下的具有独立人格的女性形象 ， 既 有着 德 安女子 中 “ 》 天生不爱倾述苦 难”而把 “ 巾 头 一角轻轻咬在嘴里”的
“ 写下两行诗句你就走吧！ ”从此，相思
草又更行更远还深。看见我桌子上写下
的 蹩脚的诗句， 你说 “ 你在爱着， 是的， 我在爱着， 但我不告诉你他是谁。 ”抑或
“ 上，雾中的灯影下，你用冻僵的手 站台
指为我掖好白 色的围巾。 ”诗人用一支真
诚而柔美的笔通过 “ 你”和 “ 我”的深
坚韧精神。 又有着 （ 神女峰 中 “ ） 与其
在悬崖边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
情倾述谱写出 一支支刻骨铭心的爱情曲，
具有典雅 、 端丽、温 柔的抒情风格。
哭一晚”的有悖于传统里在贞烈与爱之
间选择的反叛意识，还有着 （ Ａ唱歌的
而同为 “ 朦胧”诗派的北岛却是一 位名副其实的悲剧英雄， 他的诗中有一 种令人颤栗的冷峻，一种非常突兀的警
示感觉，犹如一双洞穿一切的慧眼在睿
再 从 舒婷 早期 最 有影 响力 的作 品——《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来看 ，
诗人以赤子之心歌唱了对祖国的热爱 ，
鸢尾花＞中 “ 你要每天背起十字架，跟 我来”的人生使命感。由此， 立体地展 现了 具有强烈主体意识的现代女性的不 同精神侧面。 舒婷诗中 对人的尊严和价值的确立 是伴随着对 “ 非人”境遇的揭示和批判 来展开的。面对封建礼教对女性的 束缚， 她发出了 “ 心真能变成石头吗？ （神 ” ‘ 女峰 ）的诘难； ＞ 面对现代人生存境遇的 异化状态 ， （ 在 流水线） 中有力地揭示
了现代社会中流水线式的生活的单调与 刻板； 她批判的锋芒还直指官僚主义对
智地打量着他笔下的世界 ，诗中除了
“ 我”之外 ， 便是 “ ｅ ｔ ｒ ｔ ｏ ｅ ｈ ｈ ”湿 得生
硬，洋溢着强悍的男性气息 ， “ 卑鄙是 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 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 死者弯曲的倒影。冰Ｊ纪过去了，为什 Ｉ Ｉ 么到处都是冰凌？好望角发现了，为什
么死海里千帆相竞？ ”比较之下， 舒婷的 诗更多的则是一种充满人性的温暖， 一
异于传统颂歌
的是，它既饱含热切的期 望，又充满深重的忧虑 ， 体现了～代人 基于热爱的深沉而复杂的情感特质 ，富 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另外， 创造性的意 象和整 体的象征使诗情的传达表现出新 的审美高度。 “ 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 ，
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总和”以奇
妙新鲜的喻象 ， 构成了 祖国与我合二为
一
的抒情形象 ； 同时在对祖国兴衰的关 注和对民族腾飞切盼的情感基调上 ， 使
人的存在和价值的漠视现象 ， 沉痛的反 思中她愤然指斥 ： “ 谁说生命是一片绿 叶， 凋谢了， 树林依然充满生机；谁说 生命是一朵浪花 ， 消失了，大海照样奔
流不息……” （鼠 （ 暴过去以后 ） ＞ 。在赋 予批判以 理性的直观中， 其诗更有审美 的内 涵。
种感动至真的亲切感。 这或许就是舒婷 老水车、矿灯 、 稻穗 、 路基与胚芽 、 笑 的读者群 比 岛宽得多的原因 ，至今 。 涡 、 北 起跑线、黎明等零散意象 ， 获得了 她充满艺术魅力的诗作依然给人 以记 整体的象征意义。而意象的间距构成了 忆。 跳跃的诗情，以 “ 祖国啊”的重复来收 三． 静藿的形式外观与骚动不安 温馨 束诗节 ， 一唱三叹中， 感情热烈而深挚，
的精神内蕴
诗意含蓄两不晦涩。达到了外在形式与 内在意蕴的完美谐和 ， 从中可以看出，
这种 “ 二元对立”主要是通过诗歌 语言来表现的。
舒婷还有一些赠答诗， 也集中而充 分地表达了人与人之间的新的关系—— 平等地交换感情。 “ 我尊重人， 我也求 得你的 尊重！ 自 ＇ 尊与尊人， ， 这就是舒婷
诗歌确立的 人性回归！ 二． 我”与 “ 的抒情结 “ 你 构 舒婷诗歌 的主题都是在 “ 我”与
舒婷的诗，语言精巧 ， 意境深远 ， 优美 而又带 有几份艨胧。 这就是舒婷 ， 她用她的诗歌带领我 们去徜徉，去寻找这个世界中的真爱 ， 去感知一份朦胧美的极致。 ｏ ｔ
张 海英 ，教师 ，现居 四川阙 中。 缘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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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婷诗歌的魅力不仅在于对人的一
种深度思考， 也在于她以心灵对世界的
感性体验来营造 、 组合意象，使富有个
性气质的诗情获得了纯美的表达。 “ 我 甜柔 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 不是瀑布， 是花 木掩 映中唱不 出歌 声的古 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