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我是一个三国迷,当然,准确地说,只能算半个,因为当读完“空余门下三千客,辜负胸中十万兵”,将星殒落五丈原,秋风悲起定军山,后面的什么姜伯约,邓艾艾,文鸯,文虎的,我竟无法提起兴趣。
阮籍登广武城头,俯视古战场,叹曰:时无英雄,竟使竖子成名!不错,司马昭算什么东西,也敢弄权专政,司马炎不过是一个变态色魔,凭什么称帝称王,正因为这一群竖儒,跳梁小丑,祸国殃民,才演变成南北王朝,禽兽王朝。
看三国,如果少了蜀汉集团,立觉索然无味;看蜀汉集团,如果少了诸葛孔明,兴致顿减一半。就是这样一个千百年来被国人赞为智慧和忠义的化身的一代名相,何以到了今天,竟被国人诟病成穷兵黩武,专权擅政,平庸胆怯,君臣不和,勾心斗角似的人物?
从一代名相沦落成为我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诸葛之痛,痛何如哉!是因为他的智慧吗?我看不是;是因为他的谋略吗?我看也不是;是因为他的忠义吗?答对了一半。我以为,诸葛孔明之所以沦落在国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将其赶下神坛,踩上两脚而后快,正是因为他的高风亮节。
国人对贪官污吏,无耻小人,向来都是网开三面,宽宏大量的;然而,对待那些真正的爱国义士,却从来都是吹毛求疵,恨不能掘地三尺,挖出他们的一点点瑕疵,然后,无限倍放大,再加以攻讦,诋毁。
那情那景,着实另人感到惨不忍睹;不过,我们却习惯堂而皇之的打着客观,公正,研究的旗号,极尽无耻下流的栽赃诬陷之能事。
《三国志.诸葛亮传》,初,亮自表后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至于臣在外任,无别调度,随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长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羸财,以负陛下。"
堂堂蜀汉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竟然会说出不使自己内有余帛,外有羸财的话来,你要将表哥,表弟,表姐,房叔,房嫂,房祖宗置于何地?
那些房叔,房嫂,房祖宗之流,不过只是屁点大的官,尚且让自己内有大量余帛,外有许多羸财,那他们的上面呢?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十万雪花银,原本不多,仍可以称为清廉的知府,这多好!但正因为你诸葛村夫,你为了自己一人之虚名,假意高风亮节,假意清廉自守,又胡言什么“内无余帛,外无羸财”,却让我等无数的“清知府”,瞬时陷入贪污,受贿的沼泽,诸葛村夫,你情何以堪?
当年,曹操为马超追逐,仰天长啸“马儿不死,吾无葬地也!”今天,无数清知府,为诸葛村夫所迫,如坐针毡,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终于亦发出振聋发聩之齐声怒吼:诸葛不死,吾无葬地也!
蔡京,一代奸臣,独揽朝政十七载,祸国殃民,直接让大活宝赵佶,间接让小活宝赵桓被囚禁在北风呼呼的金国,耻辱的结束悲哀的一生;又间接让无数的原本高贵的公主小姐,王妃名媛,被关入蛮夷的洗衣院,成为人尽可夫的慰安妇。
就是这样一个十恶不赦之徒,不过有史书载其被流放之时,沿途百姓,不卖给他一针一线一米一粟,立刻有“清知府”涌出,为蔡贼鸣不平,言之凿凿的考证,如此遥远的路途,哪有那许多人认识蔡贼,蔡贼是不可能被饿死的。
严嵩,一代权相,擅专国政二十年,害死杨继盛等忠臣,溺信恶子,流毒天下,贪污受贿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抄家时抄出黄金三万余两,白银二百多万两,其它珍珠宝玩价值数百万两。
就是这样的一个大贪官,也有不少的“清知府”不停的为他正名,大有拨乱反正之势。一方面,“清知府”们大肆攻击明朝第一直谏,“铁肩担道义”的杨继盛为无知小儿,一方面,“清知府”们着力赞赏他严嵩是一个书法家,是个艺术家,就算是个艺术家,难道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祸害人民,中饱私囊了?
再说,书法写的好,书法写的好有个屁用,书法写的好的大小活宝,还不是让野蛮人给掳去,已经在北国呼呼的寒风中,凄凉的死去?这不是太平盛世,还是一个乱世,一个国家要真正的国富民强,要真正实现民族复兴,就一定要有血性,更一定要尊重自己民族的英雄!
如诸葛孔明这样,全心全意为国家鞠躬尽瘁的英雄义士,本就应该是国之精粹,就应该大力提倡,然而,当小鬼子群情激昂,奋力参拜神厕之时。我们却把为国鞠躬尽瘁的英雄,从神坛上毫不留情的扯出,一把摔在地上,再群起而上,乱脚踩踏,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国民性吗?
其实,清知府们,你们大可冠冕堂皇的成为,表哥,表弟,房叔,房祖宗,没有人会阻止你们,但你们为何一定要既当婊子,又立贞洁牌坊呢?
贪就贪了,为何自己贪了,还不许别人“不治别生,以长尺寸”,不许别人“内无余帛,外无羸财”?恶人谷里的恶人从不会说自己是好人的。善恶是非,人心自能分别;天地之间有杆秤,对错上秤,一目了然。
你们腐化变质了,为什么却不许诸葛丞相廉洁自律,在经济上不能搞臭他,你们就搜肠刮肚,凭空臆想,硬是要罗织罪名,陷害丞相,搞臭丞相。
天理昭昭,你们这样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哦,我忘了,“清知府”们有良心吗?
其实,夷陵惨败后,蜀汉精锐已经损失了一大半,以诸葛丞相的智慧,岂会不知,北伐中原,只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若在成都大兴土木,搞一个铜雀台,搞一个酒池肉林,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以他当时的实力,有何不可?
什么以一州之地,与贼此久,什么顾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郡,什么若复数年,四方精锐将损失三分之二,将何以图敌?如此殚精竭虑,日日劳苦,结果却换来了什么,国人的质疑,侮辱和唾骂。
都说国人不尊重自己的英雄,如袁崇焕,在塞外辽北的天寒地冻中,日复一日的和后金周旋交战,结果却被愚蠢的北京愚民吃肉啃骨,他曾得到正名,但到了今天,袁蛮子也重新被扯下英雄坛,任国人侮辱凌骂。
因为什么,因为他家徒四壁,一个督师,手下数万兵卒,掌管百万军饷,竟然家徒四壁,此种人等,若不彻底打倒,我“清知府”们如何在江湖立足?
前一段出了一个搞笑的考证,说从袁崇焕家里搜出了五千两的银子。先不说这五千两的组成,但看始作俑者炮出这个考证的险恶意图,难道不是昭然若揭么?
袁督师清什么官,不是有五千两银子吗?换算成现在的人民币,是多少多少,俨然不把袁崇焕弄成一个贪官就不罢休的态势。我很遗憾的是,“清知府”们为什么不用这样的心态来对付严嵩,蔡京之流。
不好意思,我又忘了,若辱骂“清知府”们的祖宗,不是就是辱骂他们自己吗?他们为蔡,严正名还来不及,如何会批判?
我本以为,国人的劣根性还只是看客,没想到,成长起来的劣根性已经变异,变异成了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今天,诸葛孔明被打倒了,明天,“清知府”们又要揪出谁来批斗,好让“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绵延不绝,永享福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