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的交际功能
胡霞罗昕
（浙江大学。杭州：３１００２８）
摘要：交际是符号的基本功能之一，符号的交际功能赋予了符号世界强大的生命力。从符号学的意义上说．人类的交际行为是指人们运用符号传情迭意，进行人际间的讯息交流和讯息共享的行为协调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不同的符号具有不同的编码和解码规则。符号情境是人们运用符号进行认知和交际的具体情境，它在交际中主要起限制作用和解释作用。
关键词：交际；符号；编码；解码；符号情境。
中围分类号：Ｇ２０６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１００９—３３７０（２００３）０５—００１８—０３符号是为了满足人类生存与发展的需要被创造出来的交
际工具与认知工具。符号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已经决定了它是
一个功能性的实体。艾柯曾经指出：“确切说，不存在符号，而ｍａｌ）”。嗍这与卡西尔所说的“人是符号的动物”异曲同工。因为人类交际不可能凭空产生，它必须借助于一定的载体才得以进行，而这个载体就是符号。因此准确地说，人是运用符号进
行交际的动物。正如波兰哲学家沙夫所说：“人的交际过程，虽
然在它的进程和作用方面是复杂的。却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
实：人们是在行动中，即在合作中（因为所有的行动都是社会
的行动），经过符号的中介传递明确的意义而进行交际的。”旧
从符号学的意义上说，人类的交际行为是指人们运用符
号传情达意，进行人际间的讯息交流和讯息共享的行为协调
过程。它表现为以下特点：
第一，人类通过交际能够使想象得以产生和延伸。当我们
借助“符号”这一载体进行交际的时候。“它使我们想到在这个
东西加诸感觉的印象之外的某种东西”（奥古斯丁语）。如中国
人之间相互询问“吃饭了吗？”你会想到询问不是目的。打招呼
才是真正的目的。“吃饭了吗”与“打招呼”，实际上是同一事物
在符号行为过程中同质的合理的想象与延伸，通过前一符号只有符号——功能。”【Ｉ】人既是创造符号的动物，又是使用符号的动物。法国符号学家皮埃尔・吉罗在《符号学概论》中说：“符号的功能是靠讯息（ｍｅｓ８ａｇｅ）来传播（ｃｏｍｍｕｎｉｑＩｌｅｒ）观念（ｉｄ６ｅ）。”闭讯息与观念是人们对客观世界认知的结果，传播的过程就是交际的过程。因此，概而言之，我们说符号的基本功能便是交际与认知。交际是符号的基本功能之一。如果说符号的认知功能使人类认识了一个客观世界，并获得了基于客观世界之上的符号世界。那么符号的交际功能则赋予了这个符号世界强大的生命力。马克思说：“社会不是由个人构成的，而是表示这些个人彼此发生的那些联系的总和。”四人不是孤立的存在，人与人之间需要交际．符号在交际中获得了生命。
一、符号、讯息与人类的交际行为形式进行交际，我们即能想到后一延伸的内容。人类更伟大的
地方不仅在此．还在于同种符号在不同的时候进行交际时会
交际，英语“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一词含有传播、通讯、交流等
意义。大英百科全书解释说：“通常来说，它是一系列的事件，
在这些事件中，有重要关联的就形成讯息。这个系列一端是产生不同的想象延伸，这点是动物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第二，人类通过交际进行讯息交流，实现讯息共享。交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一词。就其字面而言，本来就有“共同的”信源．另一端是信宿。交际过程也包括信息的产生、传送和接
收。从最为人性化的意义来说，交际通过多种能够被学习和
共享的方式使得想象得以产生和延伸。正是对信息的生产、
感知和理解孕育了人类的概念，诸如：是什么，什么是重要的，（ｃｏｍＩ舯ｎ）意思，因此在交际中，人们互相传达讯息，并不会因为一方的传达而造成传达者的信息丧失；相反的是传达者与接收者共同拥有这个讯息，形成讯息共享的结果。有位文学家作过一个鲜明的比喻：你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苹果，我们交
换之后。各人还是一个苹果；你有一种思想，我有一种思想，我
们交换以后，每人各有两种思想。池上嘉彦在其《符号学入门》
一书中说到“赠答是通讯”网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他认为，送
给对方一束花。也就等于把爱的情绪也送给了对方，花虽不在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与其它事物相关的。”交际并非人类独有。小鸟的歌唱，蜜蜂的舞蹈，这些行为都形成了相关的讯息，自然都是交际。但动物间的交际行为仅仅只是一种低级的、浅层的、本能的行为，如求生、择偶、觅
食、发出安全警报等等，与人类的交际行为不可同Ｂ而语。有自己手里了．但自己并没有医此而丧失爱的情绪，看似单纯的
花的移动，实际上是寄托在花上的心情被传达给对方。在这人说：‘‘人在本质上是一种交际动物（ｃｏ姗ｕｎｉｃａｔｉｎｇ肌ｉ一
收稿日期：２００３＿０７－０２
作者简介：胡霞（１９７５一），女。浙江大学中文系，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符号学、语言逻辑和语用学。一１８—
万方数据
符号的交际功能
里。爱的情绪即为双方共有，移动的不再是花，而是承担了爱和语义规则来说更为复杂，它因人因时因景而异。美国语言意的符号。哲学家格莱斯（Ｇｒｉｃｅ）提出了合作原则：数量准则、质量准则、
第三。人类交际是协调行动的符号行为。有人把社会比喻关系准则、方式准则；霍恩（Ｈｏｍ）将其改造为数量、关系两个成一张网，而每个人则是社会关系之网上的网结。人的一生就原则；莱文森（ｋｖｉｎｓｏｎ）则认为是三条原则：数量原则、信息在这张网里生活着，除了要处理网内（社会）与网外（自然）的关原则和方式原则；而斯珀伯（Ｓｐｅｒｂｅｒ）和威尔逊（Ｗｉｌｓｏｎ）在认系外。还要处理网内各个网结之间的关系，通过相互之间的沟知语用学的背景下又倡导了关联原则。
通、理解和协调行动的符号行为，以建立一个有规律的、稳定纵观人类的交际工具，语言符号的运用固然是最重要的。的社会。人的一生扮演了很多角色，因而也建立了许多种关但在绚丽多彩的生活中。仅仅用语言符号并不能淋漓尽致地系。如亲人关系、师生关系、朋友关系、邻里关系、商业伙伴关表情达意。含情脉脉，眉来眼去，嗤之以鼻，并非语言符号都系、上下级关系、买卖关系、警民关系等等，每一种关系的打破能表达。事实上，语言符号多半是与众多的非语言符号交织都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整张网的秩序与和谐，因而妥善地在一起共同完成交际任务的。一位研究体态符号交际的学者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利于一个社会健康良好地发展。作认为，两个人在交际时。有６５％的“社会含义”是通过非语言为交际的符号行为渗透到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在人们符号来传送的。ｍ而且非语言符号种类繁多而且复杂，有语言的社会生活中起着重要的协调作用。的替代符号、副语言符号、体态符号、触觉符号、服饰符号、空
第四，人类的交际行为是可以传授学习的。蜜蜂的舞蹈，符号等等，这些符号和语言符号一样，也有一套严格的编码规小鸟的歌唱．似乎是一种本能，不需要传授，而人类的交际行则，编码规则不同，传达出来的讯息也不一样，具体表现为一为存在于人类的符号世界。它是可以传授学习的。我们从小就定的民族约定性、行业约定性、地域约定性和时代约定性。被告知接受别人的东西要说“谢谢”，不小心碰了别人要说“对２．解码。
不起”等等。这些都不是天生就会的，需要教授才能习得。因如果说表达是把讯息符号化，以符号的形式呈现给理解此．交际行为的习得也同习学者所处的客观环境以及民族文者的编码过程，那么理解则与此相反，是理解者把符号形式还化传统密切相关。原为讯息的过程，这个过程也就是解码的过程。理解就是关
于符号讯息化的解码行为。
二、编码和解码根据符号形式与讯息内容（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意指关
系，我们可以把解码行为分成表层解码和深层解码。表层解
人们在交际过程中运用符号传达讯息．传达的过程就是码是指对符号形式即能指仅作表层解释。通过对符形的解读从表达到理解的过程。也就是从编码到解码的过程。得到关于符义的规约性讯息。它建立在人们对符号形体的直
１．编码。接感知的基础上，加工创造性不强，但也能得到相关讯息。表表达者把讯息符号化，以符号的形式呈现给理解者，这个层解码是感知解码。双方的解码都是通过对语言符号的直接过程就是编码。具体地说，编码包括制码和发码两个阶段。制感知而获得讯息的。马路上交警的手势符号一目了然。我们码是使讯息符号化，当一个男孩要向女孩表示“爱意”的讯息看到手势即能获得或停或行的讯息。这些都是通过感官直接时．他可以把这个讯息直接化为三个语词符号“我”“爱”“你”．感知的讯息，符号的能指与所指之间是直接的意指关系。几乎然后组合成话语“我爱你”：也可以去花店买上９支玫瑰花。把不需要在能指与所指之间进行联想与推理。就能获得关于能爱意寄托在花儿上，从而完成讯息的符号化。发码是符号形式指形式的所指讯息，因而它属于表层解码行为。
的呈现，即把携有讯息的载体——符号出示。以让接收讯息的深层解码是人们在符号的表层感知基础上．根据符号的人理解，以达成共识。当上面的男孩说出或写出“我爱你”，或能指形式进行一定的联想和推理，从而获得关于该能指形式把玫瑰花送交到女孩手上，从而向她发送爱的讯息，这都是发的所指讯息。由于能指形式与所指讯息之间的意指关系融入码。制码过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隐性的行为。人们通常是在大了理解者的想象与推理，因而它是一种再创造的过程。由此脑中根据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根据约定的规则系统进行思考也可以说，深层解码是人类智慧与创造能力的集中体现。深并组织符号：发码则是外显的行为，人们在说出或写出一个词层解码包括联想解码和推理解码。
或一段话时，这些讯息是以符号链的形式，有规律地按照先后（１）联想解码。对同一符号能指进行解码时，不同的理解顺序发送出去的，否则交际就成了一片混沌状态。者根据不同的经验与知识，联想到的讯息内容也不同。人们
语言符号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语育符号的编码有去医院看望病人会提上苹果。谐“平平安安”之意。进行解码时自己一套规则系统。它必须遵循人们约定的句法、语义、语用会联想到平安；但在上海方言中，“苹果”谐音“病故”。苹果会规则。比如，在汉藏语系中，句子成分的基本次序是主一谓一让上海人联想起“病故”之意，因而在探望病人时。苹果不是上宾：属于南岛语系的台湾高山族语言语序则为谓一主一宾。语海人的欢迎之物。
义是语言符号所传递的讯息内容。一定的符号与一定讯息相（２）推理解码。理解者结合不同的符号情境，对符号能指联系．是由某个时代的人们约定俗成的。一般来说不能随意改形式通过推理取符号所指讯息的过程即推理解码。在语言符变，人们在交际中也要遵循这一语义规则。语用规则比之句法号的解码中，推理尤为重要。对于同一句话“下雨啦”，妈妈会一１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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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室理三大堂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２＝２２＝２２２＝２２２＝２＝＝＝２＝＝＝＝＝＝＝＝＝＝＝＝＝＝＝＝＝＝＝＝＝＝＝＝＝＝＝＝＝＝＝＝＝＝
说：“快把外面的衣服收进来ＩＩ，孩子会说：“我要穿新雨鞋！”农
民会说：“今年有好收成了！”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个符号形式
会有不同的推理，从而所获得的讯息内容也不一致．这和人类
的认知语境有很大关系。
联想解码和推理解码在深层解码过程中并不是截然分开
的，它们往往共同发生作用。例如对于一首古诗，人们根据各
自的联想与推理有多重解读，从而获取的讯息也各异。解码，
或曰“理解”。是编码或表达的逆过程。由于编码以表达者为
中心，解码以理解者为中心．因而讯息符号化与符号讯息化中
的“讯息”有时并非完全等同，尽管后一讯息总是力求接近前
一讯息．但未必一定如愿。因此，解码或理解有全解（交际双
方讯息全同）、不解（交际双方讯息全异）、别解（后一讯息有意
背离前一讯息的原意）、误解（后一讯息无意中背离了前一讯
息的原意）、多解（后一讯息相对前一讯息增加了内容）、缺解
（后一讯息内容量小于前一讯息内容量）等不同情形。也受到了限制。２．解释作用。２００３年第５期；；或民族的人交往，符号情境也限制了对语言、文字及其他符号的使用。如对一个不懂汉语的人来说，汉语符号的使用受到了限制；对一个没有学习中国文化的人来说，中国的礼仪符号则符号情境的解释作用是指符号情境在符号解码时所起的作用。一定的符号情境对同样的符号可以有不同的解释，对不同的符号也能给予相同的解释。比如，对符号“Ｓ”，英语老师说是２６个字母之一；服装店员说那件衣服是小号的；年轻人说那是曲线，是优美。还比如，古代，头发里珍藏着爱情；六七十年代，手绢代表爱情；八九十年代，玫瑰象征爱情。可见，符号情境在解码时的作用非同小可。符号的限制功能和解释功能在交际中通常是～起发生作用的。符号“刑”的正反两种形式在中国等亚洲国家用作为“万德吉祥”的标志。但在欧洲却有不同的含义。１９２０年的德国纳
粹党魁希特勒将此符号，用作了纳粹党的党徽，象征“争取雅利
三、符号情境在交际中的作用安人的胜利斗争的使命”，后来便成为他暴力统治和血腥恐怖
的象征。万恶灾难的标志。不同的符号情境限制了对这两个符
符号情境即人们运用符号进行认知和交际的具体情境，号的编码。因此它们在不同的符号情境具有不同的解释。
此外，符号情境对于符号使用来说。还有创造的作用。这
种作用是指在使用的过程中创造出新的符号或给予旧的符号
以新的意义。符号情境的创造功能并非指符号情境能自行创
造出符号。而是指符号情境能为人们创造符号提供可能的创
造空间和创造背景。例如在琼瑶的电视剧《烟雨蒙蒙》中，女主
角依萍和男主角书桓首次相逢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特别的
情境把“雨”造就成他们爱情的见证符号，剧名《烟雨蒙蒙》与
此有一定的关系。这种创造是基于旧符号的基础上给予新的
意义，创造之初只具临时性意义，因人因景而异，但一经多次
使用，符号则被固定下来。它包括一切影响符号使用的主客观因素，如时间、场所、个性、心理等等。符号情境在交际中的作用主要是限制作用和解释作用。１．限制作用。符号情境限制作用是指符号情境在符号编码时所起的作用。一定的符号情境限制了符号的选择、制码与发码。例如，与三四岁儿童交际时，由于儿童的年龄特点，我们在选择符号进行编码时．语言符号尽量选择儿童容易接受与掌握的叠音词，如上街街、吃饭饭等；制码时尽可能用短而浅显的句子或并不复杂的动作。发码时最好能强化儿童的视觉和听觉感受，多采
用儿童喜闻乐见的视觉符号或听觉符号。同样，与不同国家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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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英１柴瑞（Ｃ．Ｃｈｅｒｒｙ）．人类交际论【Ｍ】．伦敦，１９５７年，第３１页．
【６１『波１沙夫．语义学引论［Ｍ】．商务印书馆，１９７９年，第１６４页．
『７１『日１池上嘉彦．符号学入门【Ｍ】．张晓云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１９８５年版，第２５页．
【８１【美】威尔伯・施拉姆，威廉－波特．传播学概论【Ｍ】．陈亮等译．新华出版社１９８４年，第７５页
Ｔｈ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ｖｅＦ硼ｃｔｉｏｎｏｆＳｉｇｎｓ
ＨＵｘ诡ＬＵｏｘｔ
（ｚｈｅｊｉ姐ｇ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Ｈ髓铲ｈｏｕ：３１００２８）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ｉｓ
ＩｎｔｈｅｓｅｎｓｅｏｎｅｏｆｓｉｇｒＩ’ｓｂａ８ｉｃ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ｓ．ｎｅ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Ｖｅ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ｅｎｄｏｗｓｇｒｅａｔｐｏｗｅｒｔｏｔｈｅｓｉｇｌｌｗｏｒｌｄ・０ｆｓｉｇｎ墒ｃｓ，ｈｕｍａｎ’ｓ
ｔｈｅｐｒｏｃｅｓｓ，ｃ伽ｍｕｎｉｃａ￡ｉｖｅａｒｅｂｅｈａｖｉｏＩ亭ｉｎｄｉｃａｔｅｔ１１ｅｃｏ舢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明ｄｓｈ撕ｎｇｐｒｏｃｅｓｓｅｓｏｆｍｕｔｕａｌｌｙｃｏｎＶｅｙｉｎｇｔｏｍａｓｓａｇｅｓ．ＩｎｔｈｅｒｅｍｌｅｓｆｏｒｔｌｌｅｃｏｄｉｎｇａｎｄｄｅｃｏｄｉｎｇｏｆＶａｒｉｏｕ８８ｉｇｎ８．ｎｅｓｉｇｎｉｆｙｉｎｇ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ｓｒｅｆｅｒｔｈｅ
ｐ越ｉｃｕｌａｒ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ｓｏｆｈｕｍａｎ’ｓ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ｓ－ｃｏｇｒＩｉｔｉｏｎ跚ｄ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ｂｙｖ耐ｏｕｓｓｉｇｒＩｓｔｈａｔｈａｖｅｒｅｓｔｍｉｎｉｎｇ蚰ｄｅｘｐｌａｉｎｉｎｇ
Ｄｅｃｏｄｅ；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Ｃｏｍｍｕｎｉｃａｔｉｏｎ；Ｓｉｇｎ；Ｃｏｄｅ；Ｓｉｇｎ证ｙｉｎｇ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
万方数据
符号的交际功能
作者：
作者单位：
刊名：
英文刊名：
年，卷(期)：
被引用次数：胡霞， 罗昕浙江大学,杭州,310028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JI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03,5(5)3次
参考文献(7条)
1. 蒙勃托·艾柯;卢德平 符号学理论 1990
2. 皮埃尔·吉罗;怀宇 符号学概论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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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证文献(3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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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汤金霞. 侯广旭 社会符号学视角下商品广告跨文化翻译的语用意义[期刊论文]-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2)
本文链接：http://d.wanfangdata.com.cn/Periodical_bjlgdxxb-shkxb200305005.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