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景交融意趣相生春江花月夜艺术美新探

语 文教学研究语文知识2012 年第 4 期J 清景交融 意趣相生春江花月夜 艺术美新探温 玉林(广 东省 罗定职业技术学院教 育系, 广东 罗定 5 7 0 ) 2 2摘 要 : 春 江花月夜 艺术美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 清新绚丽的意象美;二 充满人 生意味 的深情 美 ;三 虚 实相 生 的构思 美 关 键词 :意 象美 ;深情 美 ;虚 实相 生春江花月夜 这首诗被 闻一 多誉 为 诗 中的诗 , 顶峰 上 的顶 峰 1 卿~ 生 只流传 下来 两首诗 的 但 是从 这首 诗历 史 张若 虚 ,也 因此 以孤篇 压盛 唐这样 , 的确 不能 诗 到沧 桑句便 工但是 月 可 以是残 月 ; 花 可能 是落花 ; 江 可 能是 漂 泊 江湖 , 天 各一方 ;春 可 以 雨 横风 狂三月 暮 ;夜 可 能 是 永 夜 月 同孤 苦 那 么张 若 虚 的春江 花 月夜 会 是 一 幅什 么样 的 景象 呢? 诗 的开头就 把这 五者点 破 , 春 江潮 水连 海平 , 海 上 明月 共潮生 淞淞 随波 千万 里 ,何 处 春江 无上 的地 位 来 看 , 它 并 不是 从 一开 始 就这 么 高 , 从 唐 朝 到明朝 一直 都不 受人 们的重 视 , 只是 从清朝 以后才真 正受 到人 们 的好评 这里 面 的原 因 比较 复杂 其 中 主要 的原 因应 该 是 明朝 末期 王 夫之 等 人 对 意那 么五 者结合 则显 得凄 风 苦雨 , 无 限痛境 的探讨 使得 这首 诗 的阐释空 间得 到扩展 因此对 这首 诗进 行细 读式 分析 ,并 全 面探讨 其艺 术美 能进 一步地 加 深我们 对这 首诗 艺术成 就 的认 识月明 !江流宛 转绕 芳甸 , 月照花林 皆似 霞 空 里流 霜不 觉飞 , 汀上 白沙看不 见 江 天一 色 无纤 尘 , 皎皎空 中孤 月轮 江 是壮 阔 的江 , 江潮 水 势浩 荡 ,仿 佛与 大海连成 一片 它涌起 波 浪 , 绵延 万 里 ; 月 是 明 丽 的月 ,它从 海上 升起 , 好像 与潮 水一 起 涌 出来 把 春 江花 月 夜 是 宫体诗 , 也许 正 因为它 是宫 体它 的光 辉 洒落 春 江 , 波光 闪 耀千 万 里 , 让 所 有 的地诗才很长时间不被人重视 假如我们换一个角度来 看 , 宫廷 诗并 不能说 一定 就不 好 当这 些诗 总是停留在 奢侈 生 活 的迷恋 和病 态 的享受 时 , 它就 是很差方沐浴 在它 柔和 的光辉 之下 它像 白霜一 样从 空 中流下 , 感 觉 不 到它 的 飞翔 , 它 照得 江 畔 的 白沙 看 不见 天地 间弥漫着 一片 空蒙花 是 原野 上 的花 , 在的诗但 当这 种 诗体 与灿 烂 的生命 感受 结合 时 , 自 这江水 环 绕 的原野 上 , 它们芳 香 馥 郁 ;是 生 命 力 旺 盛 的花 , 开遍 了树林 , 在月光 下争 奇斗 艳 , 好 像 细密 的雪珠 的闪烁 这样 的夜 是 一个恬 静 的夜 ,是 一 个 宁馨 的夜 , 它 引人遐想 , 充满生 机有一 种绚 丽之 美 , 比如 张若 虚 的 春江 花月夜艳但 不奢靡 ,深 情但 不颓废首诗 的魅 力首 先在 于它 的意象 美 该诗 意象 选择浓 春 江 花 月 夜 , 这 五 个 意象 很 令 人 心 驰 神 往 , 这都是 人类 最 向往 的 春 是 万物 萌动 的季节 ;江 既给人 水 的柔美 , 又 给人 以浩瀚无 垠 的壮 观感但该 诗没有 停 留在 对 自然 美 的惊 叹上 , 很 快作 者 敏感 的心灵就 产生 了 变化 , 随着 月亮 的升沉 , 著者 的情感也 发生 了变化 江 畔何人 初见 月 ?江 月河受 ; 花 给 人 以 美好 的 想象 ; 月 给 人 以圆 满 的文化感受 ;而 夜 多半 给人平 和温顺 的感 觉 五 者合 在一 起 , 多半应该 写 良辰美 景 ,写 享受 人生 , 假 如是年初照人 ? 人生 代代无 穷 已 , 江月 年年 只相 似 ;不 知 江月待何 人 ,但 见长江 送 流水 月亮 这个 意象 已经带 上形 而上 的色彩 , 它终 古 如斯地 暮 升朝 沉 , 高收稿 日期 :20 12一 11 6一作者简 介 :温玉林 (1 73一 ),男 ,汉族 , 江西宁都人 ,广东省罗定 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 , 文学硕 士, 主要从事文学理论教学与研 9究 工作情景交融 意趣相生悬 在那 遥远 的 天空 , 见证 着 岁 月 的 流逝 , 见 证着 长示 了时 间 , 从 空 间的描 绘转 向了对 人 生 的追 问 , 这 追 问是人 生 的感 叹 , 更 是对宇 宙 哲性 的思 考 ! 体 现江 的 奔 流 , 见 证 着 一 代 又一 代 的人 绵 延 不绝 的故 事 作者 这里 没 有感 叹人 生短 暂 ,宇 宙无 穷 , 而是用 清新 笔调 追 问 , 反而 显得 大气 深沉 , 超 出了个 人感 叹 , 而具 备 了哲理 色 彩 白云一 片 去悠 悠 , 青枫 浦上不 胜愁 谁家 今夜 扁舟 子 ,何 处 相思 明月楼 ? 可怜 楼上 月徘徊 , 应 照离 人妆 镜 台 玉户 帘 中卷 不 去 , 捣 衣砧上 拂还来 此 时 相望 不相 闻 , 愿逐 月 华流 照君 妇 同情抚 慰 这时 的 月 , 又从 哲性 中 回到 现 实 , 它好 像 通 人 性 , 似 乎 只有 它对 思 这 个 意象 笼罩 在一 片苍 茫 的愁雾 中 同时 , 通 过 月 这个 视 角 , 诗 歌 的叙事 者 可 以超 然于抒 情 主 角之 外 , 传 达 出 了对 人 间离 别 博 大 的 同 情出 了对 生命 的热爱 , 更 体现 出生 命 的 自觉正 因为这样 ,李 泽厚 才会有 这 种体会 : 少 年时 代 在初 次 人 生 展望 中所感 到 的那种 轻烟 般 的莫 名惆 怅 和哀 愁春花春月, 流水悠悠 , 面对无穷宇宙 , 深切感受到的是 自己青 春 的短 促 和 生命 的有 限 对 广 大世 界 自然 美 景 和 自身 存 在 的深 切 感受 和 珍 视 , 对 自身存在的有限性 的无可奈何 的感伤 惆怅和留恋 当然李先生是从宇宙意识来探讨盛 唐之音 诗 歌 的深 情 美 更 表现 在诗 人 对 月 夜 思 妇 的想春江花月夜 的象 : 谁家今夜扁舟子 , 何处相思明月楼 ? 可怜楼上月徘徊 , 应 照离 人妆 镜 台 玉户 帘 中卷不 去 , 捣衣 砧 上 拂还来 此时相 望 不相 闻 , 愿逐 月华 流 照君 鸿雁 长飞光 不度 , 鱼龙潜 跃 水成 文 昨 日闲潭梦 落花 , 可 怜 春半 不还 家 哪家 的游子 今 晚坐 着小 船在 漂流 ?该 诗 的第 二个 特点 是 深情之 美 这 种深情 不仅仅是对 爱情 的 张扬 , 更是 对 宇宙 人生 的追 问所 带来 的形而 上 的人生 感 受什 么 地方有 人 在 明月 照 耀 的楼 上 相思 ? 叙 事 者似乎把 视点放 在与 游子 和 思 妇 不 同 的位 置 , 他 好像是个和这个故事无关 的旁观者在后 面的叙述诗 的开头 几句 : 春 江潮 水 连海平 ,海 上 明月共 潮生 淞淞 随波 千 万里 , 何处 春江 无 月明 ! 我们 往 往只 注意 到诗 歌所 描绘 美 的境 界 , 但 这里 倾 注 了诗 人对 自然 细腻 的 观察 , 我 们甚 至可 以感觉 诗 人摒 住呼 吸 , 心 神 随 着 月亮 与 潮 水 起 落 , 也 只 有 与物 徘 徊 的深情 , 才会有 如 此细 腻 的春江月 升 的感觉 江 流宛 转绕 芳甸 ,月 照花林 皆似 霞 空 里流 霜中, 叙 事者 把 主要 的笔触 放 在那 可 怜 的女 子身 上 :可怜 楼上 不停移 动 的 月光 , 应 该 照耀 着离 人 的梳妆台美好 的闺 房 中 的 门帘卷 不 去 月光 , 在捣 衣 夜 色真 好 ,但 心上 人却石上 拂去 月光但 它 又来 了 往 日的 回忆漂泊 在 外 , 本 来 可 以一 起 赏 月 , 此 时却 怕 月亮 勾 起 可爱 的月 亮变 得 可恼 , 那 女 子要逃 避玉 户帘 中卷 那 么索 性看 着这 千里 一共 这 月色 ,但 是 这 月亮 偏 偏挥 之不 去 . 不去 , 捣衣 砧上拂 还来不觉 飞 , 汀上 白沙看不 见诗 人极 目远 望 , 带着 惊叹 , 带着 对美 的迷 醉 迷醉 中 ,诗 人把 我们带 进一 个 孤 寂但 是澄 明 的世 界 : 江 天一 色无纤 尘 , 皎 皎空 中 孤 月轮 在 这没 有星 星 的夜 里 , 江天 空一 色 , 宇 宙 间好像 只有 一轮 孤月 高悬 空 中 这一 句奇妙 之处 还 在 于从 写 景 的空 间描 绘 很 自然地 转 到 对 时 间 的追 问 , 与诗 歌 的 开头 海 上 明月 共 潮生 对照 起 来 , 现 在 已经 是午 夜 , 时间过 了很久 了 触 物兴 情 , 诗人 很 快 就 有 了形 而 上 的哲 理 感 受 : 江边上 什 么人最 初看 见 月亮 , 江 上的 月亮哪 一 年 最初 照耀着 人类 ? 结论 仍 旧是 人 生一 代代地 无 穷 无尽 , 只有 江上 的月亮 一年 年地 总是 相像 流水 不知 江上 的月亮 照耀着 什 么人 , 只见长 江不 断地 输送 着 这里 作 者通 过 对 月亮 的描 写 很巧 妙地 暗的明月 吧 , 但 越 看越 遗 憾 , 此 时 相 望 不 相 闻 ,愿 逐月华 流照 君 鸿 雁长 飞光 不 度 , 鱼龙 潜跃 水成 文互 相望 着 月 亮 , 可是 互 相 听不 到 声 音 , 只 能 希望 化 为一 缕月 光去追 随心 中的人 这 时思 妇 痛感分 隔两地 , 天各一 方 ,送 信 的天 鹅 能够 飞翔 很 远 , 却不 能 飞 到 心 中人 的身边 , 送 信 的鱼 龙 能潜 游 很远 也不 能游到心 上人 的身边 她有 些绝 望 , 她 想起 前 一天 晚上的梦 , 梦 中花朵 凋零 在 悠 闲的水 潭 上 , 这 岂不是 落花有 意 , 流水无 晴 ? 思 妇 的担 忧 又潮 水般 涌动 , 她 禁不 住要感 叹 : 可怜 春 天过 了一半 , 游 子还 不能 回 家 江水 流春 去欲 尽 , 江潭 落 月复 西斜 视点 又 从 思妇 那 里 移 开 ,叙 事 者 感 叹 江水 流 走 , 春 光将 要语文教学研究语文知识2012 年第 4 期流尽 , 水潭 上月亮 落下 , 如今 又西斜海雾 , 竭石 潇湘无 限路斜 月沉 沉藏实 相生 的效果 理清 了诗 歌的这 些特点 以后 , 我 们就 可 以对 诗 歌 的艺术特 点进行 总结 : 首先 这首诗 的一个 特点是 情 景 理 三者 交 融 写景 中蕴 含了写情 , 前 面八句 , 表 面写 景 ,但 是冷 色 调 的处理 , 很显然 已经有 感情 的描绘 江畔 何人 初斜 月慢 慢下 沉 , 藏在 海雾里 ,褐 石与 潇湘 的离人距 离无 限遥 远本来诗歌到上面就 已经结束 , 但叙事者似乎抱 着 一种 愿 天下 有 情人 终成眷 属 的希 望 , 还 要 问一句 : 不 知乘 月 几人 归 , 落 月摇 情满 江树 不知 有 几人 能乘 着月 光 回家 , 只有那 西落 的月 亮摇 荡着 离情 , 洒满了江边 的树林 , 诗歌叙事者那博大的诗心 再一次传递 了爱的祝福见月 几句好像是写 理 , 其实又是 因为别离而引 发 的感 慨 后 面部 分写情 , 但是 又 包含 了时光 易 老的感慨 情 景 理 三者水 乳交融 , 不 可分 割 , 形 成 了 一 种哀 而不伤 的氛 围 , 营 造 出清 新 流美 的境 界 其 次 , 虚实 相生 , 表面上 是写 月亮 , 其实 是 写看 月 亮 的 人 , 他对 月遥望 , 一夜无 眠 ,孤 独寂 寞 , 深情 无悔 而该 诗第 三个 特点 是 虚 实相生 的意 境美月 亮 的升 沉则 暗示 了时 间 的流 失 , 也 显 得 巧妙 自全诗有很多地方都是有歧义的, 但有一个意象是 确 定 的 , 那 就是 月 亮 月亮 既是 构成 春江 花 月 夜 的重要 意 象 ,还 是 时间变化 的线 索 , 它巧妙 地点 明了时 间 : 海 上 明月共潮 生 ,说 明月亮 刚刚 升起 ;然表 面上 写 闺中之苦 , 其实 是 写游 子 对 自己妻 子 顾 祖钊 先 生 认 为有 意 境 的 诗 歌 具 有 : 情 景交的理解 , 巧妙 委婉融的表 现特征 , 虚实相 生 的结构 特 征 和韵 味无 穷 的何处春江无月明 ,说 明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 皎 皎空 中孤 月轮 , 说 明月亮 已经 高悬 , 时 间 已是 半夜 了; 江潭落月复西斜 , 说明时间已是深夜 了; 斜月 沉沉 藏海 雾 , 说 明月 亮快 要落 山 了 , 新 的一天 又要 来 了 这里 表 面是写月亮 , 实 际上是 在写 游子审美特征 2 驹 的确 , 读 春江花月夜 , 越读越 P ( ] 能 品味出其巧妙之处 其 景外景 象外象 味外 味 3 5 的艺术特征 , 其实 已经开 了以后诗 歌创 P ( ) ] 3作 的先 河 , 这 一 点直 到 明清 时期 才 被发 现 , 这 也是 这首诗越 到后来 越受 重视 的原 因写 他对月 遥望 , 写他 一夜无 眠 , 写他 内心 的痛苦比较难以确定的诗歌的叙述视点 , 我们可以把 这首 诗理解 为 全知视 角 , 也 就是叙 事 者和诗 歌 中人 无关 , 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 冷静地叙述和 自己无关的事 , 但 是 我 们也 可 以把 叙述 者理 解 为 扁 舟 子 , 参考 文献 :j l [ 王步高. 大学语文f 一 :南京大学 出版社 , 20 3 ] M 南京 0 .尽管诗 中有 谁家今夜扁舟子 一句 , 但是这里 的谁 也 可 以 自指 , 这种 用法 在很 多诗 人 的诗 中都有肆 祖钊. 倾 文学原理新称 M . ]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2以 . x] 3 I 蒋述卓 宗教文艺与审美创造 M 广 州 :暨南 大学出版社 , ]2 {X )5 .过 这样说更有漂泊不定 零落天涯 无所依附的感 觉 这 样诗 歌就 显得更 富有 深意 这个游 子一夜 无眠 , 对 月 遥 望 , 深 情 难 诉 , 是 他 在 想 象 着 自 己的 妻 子 明写 闺中 的痛苦 , 暗写 游子 对 妻子 的关切理 解 同情 思 念 这 样理 解 更 能显 现 出游 子 的 深 这样 理解 有虚 情 , 而游 子 自身的痛 苦也 昭然若 揭(责任编辑 :王天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