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晚饭也没吃,便出门。娘问:“去哪?马上吃饭。”“不去哪。”爹说:“管那么多干啥?”娘便黑了脸:“我管女儿,你插啥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爹不做声,躲进房里了。“月兰,你死回来!”娘拉开门喊。月兰不听,跑了。
月兰跑到鄱湖畔,强子早到了。
“你爹妈同意我们的事吗?”强子的语气很急。
月兰喘着气。“你快说呀!”月兰说:“我爹娘不同意。”强子“唉――”地一声长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吸起闷烟来。吸了两口,烟便被月兰夺了,随手丢进湖里:“你这窝囊样哪像个男人,比我爹还窝囊,难怪我娘看不中你。”
月兰的爹因胆小,太老实,因而月兰的娘总受村人欺负。月兰娘长得有点姿色,因而总有男人想占她便宜。今天这个男人在她胸脯上摸一把,明天那个男人在她屁股上拧一下。月兰娘问爹怎么办,月兰爹只吸闷烟,问急了,才说:“你说我咋办?拿刀把他们一个个杀了?”“那你就让你女人受人欺负?”她的泪水便掉下来了。
但这回德子做得太过分了,德子撕了月兰娘的衣服。如不是来了人,月兰娘的身子准被德子脏了。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的月兰娘哭着跑回家,一谷箩摘好的棉花也没顾上挑回家。月兰娘拿把菜刀给月兰爹:“你这回动了刀子,便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月兰爹拿起菜刀进了德子的门。
德子把头伸过去:“你砍吧,不砍是我生的。”看热闹的村人都捏了把汗,月兰爹的手颤抖着,刀怎么也举不起来,许久,刀“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德子对着月兰爹腹部一脚,月兰爹倒在地上。
月兰娘极伤心,也极其失望,她知道男人靠不住了,啥都得靠自己。那回月兰娘抱着月兰说:“你今后千万别嫁窝囊的男人,窝囊男人有同没有没啥两样。你一定要嫁一个有霸气的男人,今后我们也享你的福,今后人家再也不敢欺负我们家了。”月兰娘越想越难受,后来控制不住哭了,哭得极其伤心,整个身子一颤一抖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让月兰娘没想到的是,月兰竟也找了个窝囊男人。媒人一说强子忠厚老实,今后月兰不受欺负,月兰娘的脸马上就寒下来:“忠厚老实不就是窝囊吗?我情愿养一辈子的女儿也不要她嫁这样的男人。”
后来凭月兰怎么说强子不是老实胆小的男人,娘就是不信:“你说他不忠厚、不老实、不胆小,让他证明给娘看看。”
强子说:“怎样证明给你娘看?你不是想让我杀人吧?犯法的事我决不干,那得坐牢,我可不想坐牢。”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人?我娘要把我嫁给邻村的黑老虎,他因打人坐过牢。现在他啥事也不做,收的保护费就够他花天酒地了。”
“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找人打一架,去拘留所蹲一星期。”
强子想了很久,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强子便拿了一块砖头来到农贸市场。有人踩了强子的脚,那人不但不向强子道歉,还骂强子好狗不挡路。强子的眼红了:“你再骂。”那人说:“骂你又怎么样?好狗不挡路。骂你了,能把我怎样?”那人的话没说完,强子的砖头便砸在他头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血也涌了出来。
那人被送进了医院,强子也戴上了手拷。
好在那人第二天就回来了,强子爹给了他三千块钱,强子也被放出来了。
强子一出拘留所,便跑到一家杂货店买烟,他在拘留所七天没抽一支烟,难熬死了。强子对卖烟的女人说:“老板,拿包金圣。”女人却拿了一包芙蓉王,金圣八块钱一包,芙蓉王二十块钱一包。强子说:“老板,你拿错了。”女人笑着说:“这烟是大姐送给你的。今后姐店里有啥事,你可得帮我。”强子硬要付钱,女人硬不肯收,女人急得快掉泪了:“你看不起大姐?你不收我心里不安,你千万别嫌烟孬,芙蓉王是我店最贵的烟了。”强子只好收下。
这时月兰来了。强子对月兰说了店主硬送烟的事。月兰说:“你知道你把谁打倒了?是黑老虎。那些店每个月都要付钱给黑老虎,如不给,他就让手下砸店。”
“原来是这样。我肚子饿空了,我要好好吃一顿。”
强子进了早餐店。老板对强子极客气,又是敬烟又是倒茶。强子说:“十个包子,一碗稀饭。”可老板端来墨鱼排骨汤、一碟煎得焦黄的鸡蛋、一盘牛肉炒粉。强子说:“我没点呀。”老板说:“我请你。”
后来强子过上了神仙样的日子。抽烟、喝酒、吃饭都不掏钱包。强子出门也不带钱包了。强子啥事也不做,每个月还进三千多块钱。黑老虎的手下都投奔强子了,仍对每家店收保护费。生意好的店一个月收一百,生意差的店一个月收五十。
月兰娘同意了这门婚事。
婚已订了,只待正月里结婚。
只是月兰娘突遇车祸去世了。月兰爹便要毁这门婚事,爹想月兰嫁个正儿八经的男人。爹对月兰说:“政府不会让强子这样的人永远为非作歹。强子一定没好下场,不吃枪子,也得在牢里坐一辈子,到时你哭都没眼泪。还是找个本分的男人,可靠。”
刚好县里一个黑社会的所有成员都被警察抓走了。月兰便要强子改邪归正。但强子不自信:“我还能做回好人?”月兰点头:“能,当然能。你为了我也得改。”“可我就是为了你才变坏的呀。”强子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月兰扑进强子怀里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