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金祥李纯英
沈阳师范学院学报：社科版 2000年09期
〔中图分类号〕D03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5226(2000)04-0028-03
考察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前后相继的两种社会制度曾经长期共存过。如何认识这一问题？我们从中可以得到什么有益的启示？本文就此谈些认识。
原始社会与奴隶社会的长期并存。原始社会与奴隶社会尽管一种是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一种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但在世界上两种社会制度却共存了很长时期。古代埃及、南亚的两河流域，奴隶社会的产生比中国早了1000多年，比日本早了3000多年。这就是说，古代埃及和南亚两河流域的奴隶社会与中国的原始社会共存了1000多年，在日本等国的原始社会共存了3000多年。
奴隶社会与封建社会的长期共存。中国是世界上最早进入封建社会的国家，在公元前五世纪就由奴隶社会进入到封建社会。这个时期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大都还处在奴隶社会，有的才刚刚步入奴隶社会。例如，罗马奴隶制共和国大约在公元前509年才建立，西欧的奴隶制社会向封建社会过渡比中国晚了很长时间，到17世纪左右封建制度才建立。中国的封建社会和西欧的奴隶社会共存了1000多年。其他一些国家如日本8-9世纪确立封建制度，朝鲜公元676年由奴隶社会转变为封建社会。这些国家的奴隶社会和中国的封建社会也都共存了很长时期。
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的长期共存。荷兰是世界上最早进入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它以1579年建立联省共和国，于1581年成立荷兰共和国。英国1640年至1648年进行资产阶级革命后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法国1789年爆发资产阶级大革命，此后经过几十年的反复，资产阶级巩固了政权。上述国家步入资本主义社会的时间比世界上许多国家早了数百年。例如，直到1840年鸦片战争，中国这个经历了2000多年封建社会的国家，社会性质才开始变化。中国的封建社会和荷兰、英国、法国等国的资本主义社会共存了200-300年。其它许多国家的封建社会与荷兰等国家的资本主义社会也共存了相当长的时期。
历史上两种社会制度长期并存这一普遍现象，给我们以深刻的启示是：
1.生产力发展对生产关系变革作用具有两重性。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力的发展引起生产关系的变革，这一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原理已被历史发展所反复证明。毋庸置疑，生产关系一定要适应生产力性质的规律是支配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社会变革的根本原因。但也应看到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也为统治阶级在一定时期内阻碍生产关系及社会制度的变革提供了某种物质条件。经济状况好，社会安定，也就有利于统治阶级的统治。
2.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基本适应和基本不适应有很大的伸缩性。
过去有一个很普遍的说法，即原始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标志是以石器、木棒为主的生产工具，封建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标志是铁器工具的普遍应用。实际情况并非完全是这样。例如古希腊的“荷马时代”，农业上已采用双牛牵引的犁，知道深耕细作和施肥，晚期已普遍使用铁器[1](P80)，但这时候的古希腊还处在由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过渡的时期。又如古代罗马，在公元前1000年代前期的原始社会已使用铁器，到了公元前7世纪，铁器已普遍应用，手工业也从农业中分离出来[1](P81)。希腊、罗马原始社会末期与氏族公社生产关系相对应的已不是石头工具，而是铁器工具；这两个地区到了奴隶社会，与奴隶制生产关系相对应的生产力显然不是青铜器，而是铁器更加普遍的应用。
古希腊、古罗马是生产关系及社会制度的发展远远落后于生产力发展的典型，他们有了较高水平的生产力，却没有相应产生较先进的生产关系。中国古代历史的情况则与之相反，是在生产力相对落后的基础上产生了较先进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中国在公元前21世纪就建立了奴隶主专政的王朝——夏朝，但直到商代农业生产工具石、骨、蚌仍是主要的生产工具，商代晚期，农业生产工具仍然是石铲、石镰、青铜镬等。到了西周，农业生产工具虽有了进步，有了一些青铜器，但石器也仍然是主要的生产工具[2](P74)。这即是说，中国奴隶社会的生产工具并不是以青铜器为标志，而是以石头工具为标志；和中国奴隶社会生产关系相对应的不是青铜器，而是石头工具。
上述情况表明，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基本适应和基本不适应是有很大的伸缩性的。这也就决定了两种不同的社会制度的长期共存性。因为两种前后相继的社会制度，即一种落后的、旧的社会制度和一种先进的、新的社会制度所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物质基础，既可以相差不多，又可以相差甚远。
3.社会生产关系及社会制度的变革与外部条件有重大关系。
毛泽东曾说过，内因是事物变化的根据，外因是事物变化的条件。社会制度的发展既有内部原因，也有外部原因；既有生产力的作用，也有其它因素的作用；既有内部矛盾起决定作用的，在某种情况下也有外部条件起决定作用的。历史上，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的变革主要是由外部条件起了决定作用的现象并不罕见。例如，15世纪以前美洲的大部分地区的部落还处于原始公社制度的不同阶段，后来由于欧洲移民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进入，许多地区没有经过完全意义上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便进入到资本主义社会。又如，我国解放初期，东北的鄂温克人和南方的一些少数民族还处在原始公社阶段，由于全国的统一和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这个外部条件，他们一跃进入到社会主义阶段。这些例子都说明外部条件对生产关系及社会制度的变革可以起决定作用。由于外部条件的作用可能使一些国家和地区新的社会制度较早、较快产生，也可能使有些国家和地区旧的社会制度得以长期存在。这就可能形成新、旧两种社会制度的长期共存。
4.资本主义彻底灭亡是要经过一个相当长的时期。
在资本主义初期，资本家残酷剥削工人，工人极端贫困，阶级矛盾激化；社会生产处在无政府状态，经济危机频繁爆发，资本主义处在摇摇欲坠之中；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帝国主义同落后国家之间矛盾加剧，战争经常爆发……（这时资本主义还处于初期。）资本主义的种种矛盾都暴露出来，给人以即将灭亡之感。正是因为这样，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都把资本主义制度的寿命看得过于短促，把无产阶级革命的形势看得过于乐观。实际上，上述种种矛盾和问题是与资本主义制度在初期不成熟相联系的。资本主义制度成熟以后，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会得到改善，阶级矛盾可以得到缓和；帝国主义国家之间及其同落后国家之间的矛盾随着生产资本国际化的发展及其资本关系在世界范围的调整，和平和发展变为主流；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和经济危机，随着国家宏观调控的成熟运用得到抑制；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随着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调整也在一定时期得到缓解，从而使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容纳还有相当大的余地，等等。这些都决定了资本主义制度还将长期存在，还将和社会主义制度长期共存。
5.社会主义制度必然能够取得最后胜利。
当前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比较强大，社会主义还比较弱小，但它并不能否定社会主义的最后胜利。历史上两种社会制度长期并存，但最终都是后起的、新型的社会制度战胜和取代了旧的社会制度，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任何一种新的社会制度像其他新生事物一样，在初期比较弱小，且发展不会一帆风顺，但她会由小到大，由弱到强，最后彻底战胜旧的社会制度。
社会主义发展的初期也像资本主义的初期一样暴露的矛盾、问题比较多，如生产力水平低，人民的生活水平不高，经济发展的波动大，企业管理缺乏经验，宏观调控不熟悉，经济体制弊端多，等等。如何看待这些问题？如果形而上学地看，就会得出社会主义不会胜利的结论。但若用发展的眼光去看，把它看作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难以避免的问题，将其放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去看，就会得出社会主义必然会取得最终胜利的结论。
作者介绍：刘金祥(1955-)，男，辽宁沈阳人，沈阳师范学院教授。 沈阳师范学院 政治经济系，辽宁 沈阳 100031 李纯英 聊城师范学院 政法系，山东 聊城 252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