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家自述
我所向往的文学,是斗争的文学„„但是,我越来越懂得,仅仅
有了这个出发点还是远远地不足,文学毕竟是文学,这里需要很多很
多新颖而独特的东酉,它的源泉是人民群众的生活的海洋,但它应当
是从海洋中提炼出来的不同凡响的、光灿灿的晶体。
摘自《月下集·权当序言》,《月下集》,人民文
学出版社1959年版。
诗是表现感情的,当然也表现思想,但感情可以说是思想的“翅膀”,没有感情,尽管有思想,也不是诗。当然,我们的“情”是无产阶级之情,是人民之情。既然是“情”,就必须是从心的深处发出的,无法伪装,伪装的都没有真情实感。„„我以为,音乐性是诗的形式的主要特征。在语言艺术中,诗的音乐性应当是最强的。„„音乐性不仅限于押韵。也许可以说,更重要的是“旋律”。
摘自《谈诗》,《诗刊》1977年第12期。
二、重要评价观点
可以说,郭小川写诗的时候不纯粹是以诗人的眼光来看待生活,同时也是以政论家的眼光来看世界的。正因为如此,他对一些问题的认识非常深刻,反映到诗里就常常有一些含有精辟哲理的诗句像火花闪耀着光辉。他在50年代写的名满全国的组诗《致青年公民》以至“文化大革命”前出版的最后一本诗集《昆仑行》中的一些诗,立意构思都充满了哲理,给人以很大启迪。然而,郭小川的诗又不是一般的哲理诗,不像一般哲人所发的警句,而是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是有血有肉有情有趣的诗句。
郭小川的诗歌创作有一个发展过程,他早期有些诗形象性显得不足,有时给人以较空较泛的感觉;作者较多注意语言的形象化,而对总体形象的鲜明性和完整性注意不够。后来他逐渐注意到了这点,尽量避免在诗中发议论,而是努力把诗写得更具体,更有生活气息,更有形象性。如他最后写的《秋歌》二首(《团泊洼的秋天》、《秋歌》),可以说是最典型的政治抒情诗,但诗中所写秋天的气氛、景物都极具具体形象,在此基础上表现诗人的战士豪情也极为生动感人,这就和一般的政治批判完全区分了开来。它们不仅在形式上,更在内容上、精神上,也就是由里到外、由表及里(骨子里)都是诗的。
摘自张恩和:《郭小川评传·结语》,《郭小川评传》,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
在一九五五年以前,他的诗,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在艺术上,都还程度不同地存在着显著的尝试和摸索的痕迹;在思想内容上,那种天真无邪的革命理想主义精神,那种时时有着机智闪光的豪言壮语,常常盖过了诗人对于现实斗争生活的深切感受和体验;而在艺术形式上,也时常反映出某种不成熟的标记:借鉴多于独创。这种情况,从他写出了象《向困难进军》、《闪耀吧,青春的火光》这样一些在广大青年读者中得到热烈反映的作品以后,就有了一个显著的改变。我们不妨说,以这个时期的一些成功的作品为标志,诗人从思想、生活到技巧的探索和实践,都进入了一个新的逐步走向成熟的时期。
摘自冯牧:《不断革命的战歌和颂歌(代序)》,
《郭小川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
正是在举国欢腾的日子,劳动人民热烈庆祝我们革命事业的光辉成就,„„而郭小川同志却写出了这样极端荒谬的诗句;这是政治性的错误,令人不能容忍的。„„不错,《望星空》的后两章正是力图扭转这种极端错误、极端虚无主义的思想。可是,你既然在前面两章着力渲染了所谓“千堆火,万盏灯,不如一颗小小星光亮。千条路,万座桥,不如银河一节长”的观点,紧接着,你来歌颂天安门广场、人民大会堂、长安街的灯光和桥梁,这如何能够扭转“浮生若梦”的印象呢?„„所以,这首诗里的主导的东西,是个人主义,虚无主义的东西;它腐蚀了诗人自己的头脑,又在读者中间散发了腐蚀性的影响。
摘自华夫:《评郭小川的〈望星空〉》,《文艺报》1959年第23期。
《望星空》宣扬了“人生渺小、宇宙永恒”的意思,这完全不是马克思主义的宇宙观,而是一种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的虚无主义。„„诗人的世界观完全脱离了马克思主义,脱离了斗争,于是既非崇高的理想主义,也非彻底的、积极的现实主义,因此唱出了一片悲观、低沉、泄气的调子。„„这和我们大跃进的时代精神,和人民群众改造自然、改造世界的雄心壮志,和向地球宣战、征服宇宙的战斗的乐观主义,是多么相悖呵!
摘自萧三:《谈〈望星空〉》,《人民文学》1960年第1期。
兴起于此而意归于彼,这是《望星空》一个显著的艺术特色。从这种一抑一扬,欲抑先扬的描写中,我们和诗人共同经历了一个深刻的思考过程,感受了思想的波浪起伏,从一个直觉的、缥渺的境界,升华到一个充满理想的憧憬和光明的追求的境界。
摘自马立诚:《重评〈望星空〉》,《星星》1980年第5期。
这首诗并非没有缺憾,主要是前半部作为烘托的份量略嫌重了一些,但这仅属艺术布局上的不足。然而,《望星空》的殊绩,正在于建立了作为战斗者的“我”,面对浩瀚时空所生发的关于人生、关于宇宙的思绪范型,且以充分的独标真愫的方式展开抒情。“在伟大的宇宙空间,人生不过是流星般闪光”,这是对人类生命的共感现象的诗的揭橥;当诗人从幻想回到人间,他由衷地体察并十倍地歌颂人生的壮丽,认定那无限的宇宙“由于人的生存,而有了无穷的希望”,从而将读者的心灵引入器宇轩昂的崇高境界。诗人对时空的自我意识,诗人的追求欲和向上心,有着超俗的强烈和自觉。
摘自杨匡汉:《方位的设立》,《文艺报》1985年8月3日。
《望星空》是一个整体,然而是一个处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被扭曲了的整体。„„面对着当时的理想与实践相对峙的巨大峡谷,面对着当时的这一部分现实与那一部分现实相分裂的巨大断层,他在那儿大声疾呼:离我们面前不远,就有一条康庄大道!„„他决心要用他的诗去批驳悲观的和无所作为的观点,他用诗争辩着:我们的世界应该是美好的,比星空更美好,如果眼前还不够美好,将来也一定会变得美好。我以为,这才是被某些批评家撕成了碎片的《望星空》的主题。
摘自公刘:《理当为〈望星空〉恢复名誉》,《安徽文学》1979年第9期。
(《望星空》)折射了当时相当深刻的社会心理内容。在大的失误和挫折面前,人(革命者)对自己的生命、意义、命运的重新思索、把握和追求,达到了当代文学史上前所未有的深度。„„《望星空》的批判者们无法理解,对生死存亡的重视,对人生短促的感慨,未必就是颓废、悲观、虚无。恰恰相反,有时深藏的正是对人生的执着和强烈求索,以及百折不挠的进取精神。
刊》第25辑,第8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
作为诗人,郭小川的意义不仅仅在于他对他所亲历的现实生活以及特定的时代精神的独特把握,和同时代的诗人相比,还在于他具有更大的超越性。在那个思想和艺术都推行标准化的特殊时代,郭小川保持了诗人最可贵的独立精神。在统一的意志和理念受到推崇的年代里,进行独立的思考并通过独特的艺术予以表达的创造性劳动,其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后人难以想象的。郭小川在那个年代里,堪称是一位艰难坚持的强者。
摘自谢冕:《郭小川的意义》,《文论报》2000年4月1日。
郭小川是一位独特的诗人。„„这一独特性不只是说郭小川以自己的天才创造了他的诗歌时代,比同时代的诗人显示了他更杰出的艺术才能,同时也包含了有过辉煌阅历的天才诗人内心曾产生过的精神痛苦和试图偏离中心、实现突围的欲望和努力。这一点作为郭小川的独特性恰恰是那一时代许多诗人所不具备的。„„郭小川作为诗人的一生经历了沉重的思想矛盾和情感矛盾,在他艺术最敏感的年代曾有过短暂的“突围”意识,但由于郭小川个人的思想、艺术背景以及时代的原因,他最终未能摆脱这二重重负,他渴望的“新颖而独特的东西”最终仍然不属于他。
摘自孟繁华:《“突围”欲望与重返起点——郭小川
创作道路再评价》,《人文杂志》1996年第5 期。
三、作品简析
《闪耀吧,青春的火光》写于1956年,是组诗《致青年公民》(包括《投入火热的斗争》、《向困难进军》、《把家乡建设成天堂》、《在社会主义高潮中》、《人民万岁》、《让生活更美好吧》、《闪耀吧,青春的火光》)中的一首。这首诗以与青年读者当时的心理、情绪合拍的昂扬奋发的时代精神,以马雅可夫斯基式的论辩性、鼓动性,以磅礴的气势、饱满的激情、睿智的语言、鲜明的节奏,成为鼓舞青年投入火热斗争的号角和战鼓。诗人的思想、性格、气质、修养,以及反映生活的独特角度、独特方式、独特的抒情个性、语言形式,融合成与众不同的艺术风格。他的诗是热血和激情铸成的利剑,给人以战斗人生的美,真诚热烈的美,博大精深的美。诗如其人,诗品出于人品。“我们讨厌/那种看风转舵的船手,他心中没有方向盘/只懂得/跟在人家的屁股后,/不,我们宁愿做个萤火虫/永远永远/朝着光明的去处走,/即使在前进的途中/焚身葬骨/也唱着高歌不回头”,这光灿灿的诗句,恰好成了诗人光辉一生的写照。
《望星空》完成于1959年,时值人民大会堂落成、共和国成立十周年之际。就时代背景而言,这一诗篇的写作与当时“颂歌式”政治抒情、与表面上轰轰烈烈的“大跃进”气氛不无关系。但在更深层面上,又隐隐透露着诗人对50年代后期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状况的某种忧虑和思考。全诗共4章,前两章叙写作为革命战士的“我”,面对浩瀚星空时所引发的有关人生、宇宙的超越时空的思绪,显示了较为强烈的自我意识,并凭借这一独特的角度展开抒情。“在伟大的宇宙的空间,/人生不过是流星般的闪光。/在无限的时间的河流里,/人生仅仅是微小又微小的波浪”,对人类的生命现象作了诗意的、隐含了某种忧郁和痛苦的自我反省。这种忧郁与痛苦,一定程度上折射了“大跃进”所造成的严峻后果的背景,也寓意了在历史的挫折面前,革命者对自身生命、意义、命运的重新思考。诗篇的后两章由对时空的浩叹转为对人间建设事业和战斗者人格力量的歌颂。诗人着力渲染人民大会堂的灯火,用辉煌的灯火映照使“天黑了,/星小了,/高空显得暗淡无光”,寓意“人定胜天”的时代
/再向星空瞭望,/我的身子,/充溢着非凡的力量”,“我
们要把广漠的穹窿,/变成繁华的天安门广场”等诗行,表达在党的领导下迎难而上,去建设美好、幸福的人间天堂的时代信念。这一诗篇采用的是欲扬先抑的手法,前两章的忧患、痛苦与浩叹仅仅是后两章歌颂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和表现战斗者人格力量的一个铺垫。这种手法的写作在强调思想鲜明、表现通俗的文艺时代风尚中可说是别具一格,也可以说是特别“出格”。而就思想取向而言,这一作品与建国以来流行的“颂歌式”的政治抒情也无两样,但诗人从个人的生命体验入手思考社会与人生、现实与历史诸问题,透露独特而复杂的自我情感,这与当时流行的高度统一的政治抒情方式,与强调“大我”的时代“大合唱”也有所不同。所以,《望星空》发表之后很快受到诘难也是历史的必然。而作为独特的文本,这一诗篇留下的则是具有战士与诗人双重性格的郭小川在政治理想与艺术追求、时代精神与个人体验之间的两难选择的历史印记。
1974年11月,郭小川从湖北转到天津郊区静海县团泊洼“五·七”干校劳动,写下了两首战歌:《团泊洼的秋天》和《秋歌》。《团泊洼的秋天》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以写景开头,着意描绘团泊洼秋天的美丽和宁静。首先,用比喻把“秋风”和“秋光”具体化了,写出了秋风的“动势”,又写出了秋光的“光彩”。想得很美,写得很奇。接着,用4节诗,把秋景中的高粱、向日葵、垂柳、芦苇、蝉声、蛙声、大雁、野鸭的形、神、声、态写得细致入微,活灵活现。最后,以“秋天的团泊洼呵,好像在香甜的梦中睡傻,/团泊洼的秋天呵,犹如少女一般羞羞答答”两个比喻兼拟人的手法,把团泊洼秋天的静态之美,惟妙惟肖地呈现在人们面前,给人以呼之欲出之感,引起人们丰富的美的联想,与对团泊洼秋天景色的深深爱恋。第二部分以充满豪情的笔,抒发生活在团泊洼的人们心中的声音,重在写团泊洼社会生活的“不宁静”,描写了团泊洼内藏的战斗的伟力,革命的怒火。第三部分淋漓尽致地抒发一个革命战士心底的声音,以格言警句般的诗句表白战士特有的性格、抱负、胆识和爱情。这部分与第一部分相呼应,写出团泊洼的静中寓动。全诗借景抒怀,由表及里,在沉思默察中激荡着战士诗人高昂的斗志和坚定的信念。
四、重要研究论著目录
1、张永健、王芝:《郭小川贺敬之诗歌欣赏》,广西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
2、张恩和:《郭小川评传》,重庆出版社1993年版。
3、杨匡汉、杨匡满:《战士与诗人郭小川》,上海文艺出版社1978年版。
4、易征:《时代精神和艺术创造——试论郭小川诗的特色》,《收获》1964年3期。
5、冯牧:《不断革命的战歌和颂歌——〈郭小川诗选〉代序》,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版。
6、贺敬之:《战士的心永远跳动——〈郭小川诗选〉英译本序》,《光明日报》1979年6月17日。
7、丁永淮:《郭小川诗歌的哲理特色》,《文学评论》1980年第3期。
8、唐文斌:《当代政治抒情诗的两面旗帜——谈郭小川和贺敬之诗歌的风格》,《河北师大学报》1980年第3期。
9、洪子诚:《论郭小川五十年代的诗歌创作》,《北京大学学报》1981年第6期。
10、任愫:《天风海山,气象万千——论郭小川诗歌的艺术风格》,《文学评论》1981年第2期。
11、黄子平:《郭小川诗歌中的时空意识》,《文学评论丛刊》第25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版。
12、华夫:《评郭小川的〈望星空〉》,《文艺报》1959年第3期。
13、肖三:《谈〈望星空〉》,《人民文学》1960年第1期。
、郭小川:《不值一驳》,《文艺报》1960年第7期。
15、公刘:《理当为〈望星空〉恢复名誉——纪念〈望星空〉发表二十周年》,《安徽文学》1979年第9期。
16、阮可章:《诗和人生哲理——从郭小川同志的〈望星空〉谈起》,《文汇报》1980年4月28日。
17、左辉:《革命战士的性格、抱负和胆识——读郭小川同志的遗作〈团泊洼的秋天〉》,《诗刊》1977年第3期。
(谢雪花)
五、名师导评
郭小川缘于诗歌创作政治理想的鼓动,1955-1956年间,他“以一个宣传鼓动员的身份”,写下了一批以《致青年公民》为总题的楼梯式诗,包括《投入火热的斗争》、《沿着社会主义的轨道飞奔》、《向困难进军》、《闪烁吧,青春的火光》等,这些诗建基于政治现实策略,召唤年轻一代为社会主义事业而赴汤蹈火,奉献青春生命。在《投入火热的斗争》中他召唤“青年公民”“投入火热的斗争”,并向他们宣谕:“斗争/这就是/生命,/这就是/最富有的/人生。”在《向困难进军》中他又鼓动“青年公民”:“让我们/以百倍的勇气和毅力/向困难进军,/不仅用言词/而且用行动/说明我们是真正的公民!/在我们的祖国中/困难减一分/幸福就增长几寸,/困难的背后/伟大的社会主义世界/正向我们飞奔。”字里行间贯穿着一条为实现政治理想而奋斗的基线:必须向社会主义大建设中形形色色阻挡前进的势力作斗争。这些诗是刚获得解放的一代中国人强烈的社会使命感和豪迈的民族气概集中的体现。这些诗歌对年轻一代人政治理想的鼓动作用是大的,发生的社会影响也很大。
郭小川政治抒情诗写作在1957-1959年间进入了革命人生讴歌阶段。这是郭小川一生创作中最复杂也最值得珍视的时期。抒情长诗《致大海》和叙事长诗《白雪的赞歌》、《深深的山谷》都是围绕革命人生这个政治命题展开的。《致大海》坦陈了个我为融入群我境界而经历的内心搏斗,却也隐现出对革命人生中自我价值的肯定。“大海”是革命群体的象征,个人有限的生命只有投入“大海”——革命群体无限的历史潮流中去,才能获得与历史相融的灿烂的人生:“我要像海燕那样/吸取你身上的乳汁/去哺养那比海更深广的苍穹;/我要像朝霞那样/去你的怀抱中沐浴;/而又以自己的血液/把海水染得通红。”这是投身革命群体、融入时代洪流的战士的心态、襟怀十分真挚的讴歌。所以《致大海》是在一定程度上散发出个性主义气息的浪漫文本。《白雪的赞歌》和《深深的山谷》则表现了个我为追求群我理想而经受的革命考验,却也透现着对战斗生涯中人性意绪的肯定。尤其是《白雪的赞歌》,通过对战争年代爱情生活的描写,展示了革命者的情感世界、精神操守:革命者的感情生活“不仅要像雪那样洁白/而且要像雪那样丰富又多彩”!“我们只能用我们的战斗生活,/为这多彩的白雪高唱赞歌”„„这是投身革命理想经受灵魂严酷考验的战士人格、情操的颂唱。所以这样的叙事诗是一个闪烁着人性光辉的现实主义文本。唯其如此,这首诗在1957年底发表后很快就受到批评。《将军三部曲》塑造了一位富有人性光辉的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的形象,《三部曲》之一的《月下》更是动人地表现了阶级大搏斗前夕我军一位高级将领以心灵深处的宇宙感应观照大动荡、大分化、大抗争的社会现象,从而使他从更高的认识意义上去把握这场战争必胜——这一信念的灵性表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三部曲》是抹着一层新浪漫色泽的。由此可见这第二阶段革命人生的讴歌之作体现着郭小川具有一种整合三大创作诗潮的特色,而这尤其显示在抒情长诗《望星空》中。就这首诗的外在现象而言,是对建国十年伟大成就的热情赞美,郭小川的抒情逻辑的前提是人及其创造性存在在宇宙时空中是既渺小又短暂的,接着他以人民大会堂灿烂的灯火——作为共和国十年伟大成就的象征
册的新生祖国,正以扭转乾坤之势面向未来、征服宇宙。在政治权威话语遥控中的《望星空》,既显出了对现实社会风貌的客观描绘,也显出了对宇宙生态的灵性感悟,更显出了新生民族革命人生的浪漫豪情。全诗到第四节进入抒情高潮:“我和我的同志一样,/决不会在红灯绿酒之前,/神魂飘荡。/我们要在地球与星空之间/修建一条走廊,/把大地上的楼台殿阁,/移往辽阔的天堂。/我们要在无限的高空,/架起一座桥梁,/把人间的山珍海味/送往迢遥的上苍。”这是对革命人生最美的讴歌,而《望星空》也成了郭小川的政治抒情诗的最高成就,因为它大大拓展了这一诗歌品种的抒情视野。
然而,郭小川因《望星空》一诗立即遭到更严厉的批评。这使郭小川不能不产生短期的迷惘,搁笔一年后方写了一批反映工业战线生活的诗,却并不怎么有特色。但他“投入火热的斗争”的政治激情并没有丧失,所以当1962年“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口号提出后,他一向怀有“向困难进军”的斗争哲学这次以更激越、锐利的阶级斗争意绪体现出来,这使他重又走上那条阐释政治命题、避开个性、人性、宇宙人生抒情的路子,且比第一阶段更看重政治命题的诗性阐释,从而又开始了他张扬阶级斗争意识的政治抒情诗创作——直到1976年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就在1962年,他以《甘蔗林——青纱帐》一诗,向自己也向他的同时代人发出“唤回自己的战斗的青春”的号召,拉开了新诗战歌时代的序幕。
(骆寒超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