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资本家手中拯救资本主义是一个悖论,却是一个历史上反复重演的过程
Kate:在读《从资本家手里挽救资本主义》这本书的过程中经常会颠覆已经形成的很多逻辑,比如书里在谈到抵押贷款时有一段很经典的描写:“当《威尼斯商人》里的夏洛克来索取他的抵押品(安东尼身上的一磅肉)的时候,人们强烈地谴责他的势利和残忍,而没有认识到恰恰是这磅肉—这件抵押品,才使得威尼斯商人可以得到借款。当然,这个故事里面掺杂了夏洛克这个高利贷商人的恶劣品质和他与借款人之间的私人恩怨。即便如此,交易本身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借款人自己也完全清楚为了获得贷款需要做出的牺牲。”小时候被指引着读《威尼斯商人》时断没有听到过如此的分析,细想想这段话虽然无情,但一点儿无错。许多个世纪前的西方就已经遵守这样简单的交易原则。不问情理是非,只要有供给和需求双方的需要,交易就可以完成。人情伦理是之后的事情。交易成本极低。
窦丁:面对金融界的贪婪和丑闻,政府和民众非常容易在经济衰退和政策失灵的时候找到替罪羊。作者要捍卫资本主义制度,当然就要从这个制度的核心开始。讨论了犯罪、欺骗和各种伦理污点后,作者事实上巧妙地成功地挽回了金融市场的声誉。正如马克思所云,温情脉脉的面纱无法阻挡市场经济的步伐。任何表面上有失道德的金融机制,都可能在历史的考证和普遍的原则上成为维护公共利益的手段。这本书在讨论金融市场的形成和职能方面很有历史感,不是用大道理来教育人,只是希望在了解源头的过程中与读者达成共识。
Kate: 当然本书最后要不遗余力说的一点仍然是市场经济配置资源的有效性,它并不会因为资本家的某些罪恶而有所改变。书中的一个重要观点是说如果政府真的可以做到不干预市场的自由选择,那么很多问题,比如逆向选择和道德风险,都应当是可以适时规避的。由此想到了很多,比如说年初的政府向国有银行注资,比如说最近对于MBO的重新定义。西方的资本主义文明史,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经历过反复之后的结果?或者说,是不是只有经历了如此反复之后,才能有所谓最清醒的决策?
窦丁:这正是我们理解本书的要点。无论在发达或不发达的金融市场中,政府都可能成为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或斯蒂格里茨的“俘获理论”所言的打手。已经建立起了市场垄断地位或具有特权利益的资本家(在计划经济中的类似的特权企业集团)在鼓吹竞争和市场机制的同时,却努力地拉拢腐蚀政府权力部门制定相关政策法律来巩固既得利益,破坏市场结构。特别是与在市场经济中的弱势群体大众结合起来时,市场经济的制度基础就会十分脆弱,会转向倒退。从资本家手中拯救资本主义是一个悖论,但却是一个历史上反复重演的过程。
同样,我们关注中国经济改革的历史,也会注意到这个转变过程的制度基础。大多数人都在这个体制转变中获得了利益,但未必获得大多数人期待的公平。少数具有特权利益的企业集团和阶层始终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操控政策巩固自己的地位。当这个“俘获”政府的行为是用改革和开放的名义来进行时,改革和开放的制度基础就会受到威胁。大多数人的反对矛头将会指向无辜的改革开放,而忽略了自私自利的特权阶层。在一个冠冕堂皇的旗帜下,我们还是要关注操盘者的作为和利益机制。
优秀的中国企业家在成为优秀管理者的同时,还必须是优秀的创业者
Kate :如果把视线集中到市场经济的操盘者,我想到了新近翻读的另一本书《蓝血十杰》。这是多年前的一本英文著作,现在读来仍然唇齿余香。说的是二战之后的一帮哈佛师生、战争英雄,把福特汽车公司再度带入辉煌的故事。这是影响美国一代人的商业传奇。
窦丁:我非常推崇这本书,可惜译文稍嫌粗糙。这是发生在美国“和平崛起”的时代,一批现代职业企业家成长的传奇。在这个管理万能的岁月中,这批兼具学者、军人、经理人甚至政客气质的企业家在亲身创业的同时,刻意建立技术、管理和商业伦理的标准,造就职业管理者的时代。多年来,我们对于市场经济环境中企业家职业操守和形成过程的研究与观察一直未有重视。其实,美国两大汽车集团在上个世纪20~70年代中的交锋是非常值得注意的。通用汽车贡献了以斯隆为代表的现代产业管理体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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