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关于酒的来源,其中一种传说讲,天上有酒星,所以酒的由来跟天地一样久远。这个说法虽然夸张,但有十足的浪漫主义。凡与天地相齐的事物,都是有灵的。凡与酒有关的故事和人物,都是万古留名的。小酒怡情,大酒伤身,“解忧”与“误国”,是酒事的两极,也是酒的整个历史。
古人饮酒,流传下来的,大都肆意盎然,放浪形骸。其饮酒所留的佳名污名,不妨就分为酒前,酒中,酒后三阶段谈谈。
《笑傲江湖2》剧照
酒前之事,大约分为四种:
有多少钱买多少酒。竹林七贤之一阮籍的侄孙阮修,外出时总爱把铜钱挂在他的扶杖上,有多少挂多少,遇到酒家,就进去把钱喝得精光。
没钱,就用值钱的东西换酒。西汉著名文学家杨雄生性嗜酒,但家里很穷,买不起酒。羡慕他才学的人就常常提酒上门,向他请教学问,杨雄一见到酒,便来者不拒,有教无类。虽然他这一毛病后来险些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但“以文换酒”又确是算得文人墨客的理想国。
此外,“以裘换酒”,也是自古以来豪放真名士留下的佳话。司马相如跟卓文君这对千年鸳鸯,就曾用鹔鹴裘找杨昌换过酒喝。李白嘴皮子更厉害,“五花马,千金裘,乎尔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能有办法出这么多珍宝。
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了,就去做与酒有关的官。阮籍知道步兵营里有人善于酿酒,而且那里的厨房里有很多美酒,于是他便请示出任步兵校尉。心里这点小算盘,了解他的人都了然于心。陶渊明曾因家贫而决定做官,做了官却不好好做,而是在三顷的田地都种上可以酿酒的糯米。这样一来,粮食收成肯定不够,所以他最后还是归隐了。
如果又穷又没关系当官,那就只有浪漫主义一点。东方朔著的《神异经》上说,露水是天上的酒。而天上的酒,如琼浆、玉露,喝少点,可以充饥,多喝点,就可以长生不老。庄子《逍遥游》里的姑射山人就是如此生存,名曰“吸风饮露”。真正的放达,真正的浪漫主义,便是以露为酒,一切液体都能喝出酒意。
《东方不败风云再起》剧照
酒中之事,无非“长夜之饮”而千杯不倒,意思不大,倒是酒后醉态,值得一谈。
竹林七贤之一山涛的儿子山简,曾临危受命,做了“征南将军”,却整日饮酒作乐,不仅最后将头巾戴反,而且上马时搞不清方向,像张果老一样倒骑,竟也安步如仪。
竹林七贤|范曾画
还是竹林七贤,那个后人称之为“醉侯”的刘伶。陆游曾诗赞:“生希李广名飞将,死慕刘伶赠醉侯”。生性不羁,不喜礼教,觉得穿衣服也是束缚,屋里饮酒,自言以天为帐,以地为席,全身上下,唯一能做遮挡作用的,就只有手中的酒壶。客人见他如此,在旁责问,他就说:“天地就是我的房屋,房屋就是我的衣服,你们干嘛钻进我的裤子里来?”
出游时,他也只带一壶酒,一把铁锹。对此的解释为,路上他若喝酒喝死了,就直接用铁锹把他就地埋了得了,省得再抬回去。抬着麻烦不说,回去后还有人哭丧,这是刘伶最不屑的东西。
这样随性放达的酒徒,三国时还有一个郑泉。此人临死前曾对他志趣相投的朋友说:“一定要将我埋在制陶人家的旁边,这样一来,百年之后,我的尸骸化为泥土,或许就可以被他们挖去做酒壶了。”可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酒壶”,以身载酒,或许是所有爱酒人士对酒最美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