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学刊2012年第2期
李商隐《锦瑟》诗解读中的诸问题
○
郭鹏
乌兰察布012000）
（集宁师范学院中文系，内蒙古
［摘
《锦瑟》，《锦瑟》要］解读必然会面临三个问题：一曲有几解？四幅图景为哪般？此情到底是何情？
各家的解释表面上都可自圆其说，但实际上都有自身的缺陷。在失却相关资料的条件下，这种雾里看花般地猜测《锦瑟》的主旨与寓意，自然会让我们走向尴尬的境地，但我们仍想通过那些朦胧的意象去窥测李商隐的内心世界。
［关键词］李商隐；锦瑟；寓意；格调
［I207．22［A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
《锦瑟》晚唐诗人李商隐的诗让人喜爱，也让人费解。人们喜欢它凄美的格调，喜欢它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意象，但众说纷纭，莫衷一却不解其具体的主题与寓意。宋元以来，
：“诗家总爱西昆体，是。金代元好问曾感叹独恨无人作郑。”（《论诗三十首》笺其十二），清代王士祯也无可奈何地说：“獭祭曾惊博奥殚，《锦瑟》。”（《戏仿元遗山论诗一篇解人难），绝句》的确如此。诗如下：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因为时隔久远，而且又无可靠的记述资料，所以我们很《锦瑟》这首遂成千难知晓诗人写诗时的心境以及所言之事，
古之谜。任何的一种解释都只能是一种大致的猜测，解释《锦瑟》成了雾里看花。这种猜测是否可行？顾易生认为：“对于这些诗去捕风捉影，评签猜谜，必然愈弄愈糊涂、愈离奇。我个人以为这些诗即使有它的本事或隐射，今于在没有没有必要去牵强的附会，对于它的评价具体资料的情况下，
主要还在于看它情感是严肃的、真挚的、深切的，还是轻薄”的、浮浅的，那么我们的回答基本上是肯定的。
［1］254
［1672－8610（2012）02－0023－03文章编号］
1．悼亡说。认为此诗为义山悼念妻子王氏之作。持此说者有朱鹤龄、朱彝尊、孟森、刘盼遂等。因为诗中有“五十，《汉书·郊祀志》：“泰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弦”而中云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朱彝尊说诗中“五十弦”“二十五”，应为指王氏死于二十五岁。孟森则把“二十五”指为王氏出嫁之年。刘盼遂却认为五十弦当是十五弦之误并考证说王氏由出嫁到逝世，恰好十五年（一说为十三倒，
“五十弦”年）。但是否一定暗含年龄却无明确依据。持悼亡说者还举出李商隐的另一首诗《房中曲》中的“归来已不。这两句确是睹物怀人之作，见，锦瑟长于人”写悼亡。但一次用作写悼亡，未必次次都用作写悼亡。所以，以此来证明此诗一定是写悼亡的，也不大可信。
2．题序说。因为此诗最早被置于李义山诗集卷首，所以很多人认为此诗是作者对自己诗集的自题，相当于诗集的一个总序。程湘衡、钱锺书和周振甫等人持此观点。程湘衡：“此义山自题其诗以开集首者。”《谈艺录》云钱锺书在中更“锦瑟”具体地分析犹“玉瑟”喻诗，首两句说“景光虽逝，篇，“诗成之风格基境什犹留”三、四句言作诗之法，五、六句言，“前尘回首，。但何焯在《义门读界”七、八句说怅触万端”：“然义山诗三卷，书记》中说出于后人掇拾，非自定，则程说”所以题序说也不可信。固无据也。
3．寄托说。即谓诗句所指，皆有本事。持此说者为张“庄生晓梦”，“望帝春心”采田。如说是状时局之变迁是叹，“沧海月明”，“蓝文章之空托句是指李德裕被贬死于崖州田日暖”句是指令狐楚相业显赫。但“庄生晓梦”与时局变迁并无多大关联，而且李德裕死于崖州之后，以丧还葬，他的遗体与沧海无关，显有牵强之意。
4．自伤身世说。持此说者有何焯、汪师韩、叶葱奇等，均：“此篇乃自伤之词，谓此诗是回首平生遭际所作。何焯云骚人所谓美人迟暮也。庄生句言付之梦寐，望帝句言待之来
顾先生
的观点极为真切，可问题是越是不解的东西人们越会为之痴迷，越想探个究竟。从宋至今，曾有多少人试着解读过此诗！但李商隐隐约幽微的心灵世界，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读。“诗无达诂”，懂可人们总是希望能寻找到一种较为合理的《锦瑟》，解释。只要涉足便会面临如下几个问题：
《锦瑟》一、一曲有几解
《锦瑟》关于的主旨与寓意，很多人认为它只有一解，但一解的情况也是各不相同，自北宋刘攽到清末张采田，有88家、约200条笺释文字，至少14种解读，
［2］51
而且后人对此诗
的解读也有很多种，梳理起来，主要有如下几类：
［作者简介］郭鹏，男，内蒙古兴和县人，集宁师范学院中文系讲师，硕士，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及隋唐五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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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沧海、蓝田言埋而不得自见，月明、日暖则清时而独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此看法与“一弦一柱思华年”的句意刚“望帝”“待之来世”好相合。但句并无的意思。而且李商隐“清时”是否觉得当时是还需打个问号。
5．爱情说。谓此篇是追怀意中之人。持此说者为刘攽、纪昀等。刘攽谓锦瑟是令狐楚丫环的名字。纪昀说是追忆他曾经与一位女子的爱情。葛晓音先生也认为此诗说的是“追悼的应是他早年爱过、爱情，不过诗人后来死于湘江水中的一位女冠”
［3］196
人泣珠的意思，还是二者皆有？海的苍茫浩瀚，月的明亮皎洁，珠儿泪光闪闪，是乐景中却有悲情，还是悲景中复有悲《唐诗鉴赏辞典》：“月本天上明珠，情？周汝昌先生在中云珠似水中明月；泪以珠喻，自古为然，鲛人泣泪，颗颗成珠，亦是海中的奇情异景。如此，皎月落于沧海之间，明珠浴于泪月也，珠也，泪也，三耶一耶？一化三耶？三即一耶？波之界，
”在诗人笔下，已然形成一个难以分辨的妙境。
［6］1127
我以为
“沧海遗珠”的意思，诗人真是才而见弃了。这儿用的是
”，《长安志》：“蓝此联中的下半句“蓝田日暖玉生烟云”田山在和长安县东南三十里，其山产玉，亦名玉山。王应麟《困学纪闻》：“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载司空表圣语云‘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李义山之名，盖本烟，
”这幅图景犹如上半句所展示的一样，带给人的疑惑也于此。
“蓝田日暖”是如此。只是我想在的好事好景，莹泽晶润的美玉只能是望日生烟了。这便是诗人的悲哀，他的政治理想也终于走向幻灭。
以上四幅图景之间是一个递进的关系，还一个并列的关系？有人认为四种意象表现了诗人不同人生阶段的不同情感，应属前者；而另一些人认为它们之间互不关联，属并列关《李商隐诗选》系。比如刘学锴、余恕诚先生在中认为颔、腹：“身世遭逢如梦似幻，两联所展示的图景之意为伤春忧世似杜鹃泣血，才而见弃如沧海遗珠，追求向往终归缥缈虚”幻。
［7］222
但均无足够的说服力。
6．赋瑟说。如宋代黄朝英在《缃素杂记》中曾假托苏轼名义说此诗是咏瑟声的适、怨、清、和。其依据是诗中间四句可是联系诗的首联和尾联来看，这种说法所表现出的境界，就解释不通了。
此外，主张有多解或不可解的也大有人在。清人陆次云《五朝诗善鸣集》：“义山晚唐佳手，佳莫佳于此矣。意致迷”离，在可解不可解之间，于初盛诸家中得未曾有。清人钱谦《唐诗鼓吹评注》：“此义山有托而咏也……顾其意益、何焯言所指，或喻少年之艳冶，而伤美人之迟暮，或感身世之阅”：“像历，而悼壮年之晼晚，则未可以一辞定矣。王蒙认为
［4］30《锦瑟》”这类诗。没有定解也就是要以有多种解。而他
《混沌的心灵场———李商隐无题诗的结构》：“长期在中又云的情意之结，迷迷茫茫，混混沌沌，如花如雾，似喜似悲，若有”若无，亦近亦远，且空且实，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说为无解。
二、四幅图景为哪般
此诗中间的四句描绘了四幅图景，每幅图景都用到了典“边”，故，每个典故应取哪一依然没有定论。四种意象究竟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还是各自不相关联？解者一样还是各有说法。
颔联的上句，用了《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的典故，庄周在梦中变为蝴蝶，梦醒后却分不清楚是自己做梦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他。冯浩在他的注释中说：“取物化之意，兼用庄子妻子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他把蝴蝶之梦与鼓盆而歌牵附在一起来立说，显然不有人取物化之意，有人取半梦半醒大可信。关于这则典故，
“迷”“迷恋”之意，但笔者以为此句的字是的意思，它将庄子书中梦蝶的哲思，转化为一种情感的意态，在使用典故的同又赋予典故以新的内涵。那蝴蝶应喻一种可望而不可即时，
的政治理想。此句道出了他对自己理想的执著。
“望帝”此联下句中的传说是周朝末年蜀地之君主杜宇，他在禅位退隐后，却不幸国亡身死，魂魄化成杜鹃鸟，每至晚。“子规夜半犹啼血，！叫声哀凄悲怨不信东风唤不回”春，
可杜鹃也被视为是中国的爱情鸟。取哪边仍是一个问题。“春心”。《楚本指对爱情的向往，常用以喻指对理想的追求“目及千里伤春心”，辞·招魂》中有有伤时忧国，感伤身世“春心”“多情缱绻之心”之意。可是否是也未可定。所以句意更加扑朔迷离。我以为作者是将一片忧世之心托于杜鹃的悲鸣，来表白自己的哀怨。
“沧海月明珠有泪”颈联中的用的是《文选·注》中“月满则珠全，月亏则珠阙”的意思，还是用的是《博物志》中鲛
［5］230
此其试图以此综合各家说法。
三、此情到底是何情
尾联中的“此情”一样是解诗的关键，它指的是“此种，“此种种情”，情”还是这要由对中间四句的理解来决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一种悲情，是一种失意之情，甚或是一种难以言说之情。
《李商隐诗歌接受史》：“五种主要异刘学锴先生在中说说（指令狐楚青衣说、适怨清和说、悼亡说、自伤说、自序诗歌说）虽貌似互不相干，但实际上却是一体连枝，异派同”源。
［8］270－271
刘先生的提法自有他的道理，但容易让人在解
《锦瑟》中走入一个误区，那就是李商隐在写此诗时，似乎读
已做好了种种打算，既要借用一个丫环的名字，又要为自己还要让它兼顾到瑟声的四种境界，还要的诗歌写一个总序，
《锦瑟》用它来表现悼亡和自伤等。这样，解岂不成了解一道出现很多解而又无法排除掉增根的方程？
“可待成追忆”“可待”，中的张相《诗词曲语词典》中解“岂待”释为或“哪待”之意，这种解释一直为人们所赞同。所以可以将这句的意思理解为：这种情感可能要等到追忆之意思大概是说：此情岂待到时吗？如果把此句和下句合看，
只就在当时也已经感到怅惘失落了。追忆时才觉得惘然，
《唐宋之际诗歌演变研究》：“《锦瑟》刘宁在中说的抒情完全使用了赋写的笔致，它充分展示了诗人对往昔之情的沉思与静观，往昔的情感滤尽了它一切曲折的经历化成纯粹的存在，在诗人的静观之下，这个悲辛交集的情的存在，就像含”泪的珍珠与生烟的美玉，美丽而又带着哀怨的朦胧。
［9］82
诚
，《锦瑟》如是。愚以为一诗是李商隐对人生的思考与感悟。这也算作是一种自伤身世吧，从作者诗中使用的虚幻的意象上看，它寄寓了作者人生旅途上的一种遗恨，特别是理想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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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后的悲哀，是一种对自己政治理想不得实现，政治才能不得施展的悲哀。
庄生梦蝶、杜鹃啼血、珍珠含泪、美玉生烟，均为凄美而它传达的是一种情，那种情是如此的执著与凄朦胧的意象，
“迷”“托”迷。曾于蝴蝶，曾于杜鹃，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一场梦！一场让自己彻骨悲凉的梦而已。一如含泪的珍珠和生烟的美玉。寂寞的诗人热爱自己的人生，也为自己命运的多舛而慨叹。李商隐开成二年（837）中进士。早年为牛党令狐父子所赏识，曾师事令狐楚并被引为幕府巡官。开成二年（837），在令狐楚之子令狐绹的荐举下，中进士。次年并成为王之女婿，由此遭到入李党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府，
牛党诋毁、排斥。后来牛党执政，令狐为相十年，李商隐最后“凌云一寸心”，“欲客死荥阳。从少年时代怀抱到青年时期“且吟王粲从军乐”，和壮年时期的一直希望回天地入扁舟”
为国效力。但晚唐黑暗的政治现实特别是朋党倾施展才能，
轧的政局，使他处于穷途抑塞、志不得中的境地。那么，他在“华年”做过的美梦也终被一次次击碎。
“华年”在中，诗人曾如庄生、望帝，曾如沧海遗珠、蓝田之玉，本体始终是一个，那就是诗人自己。有追求，有奋斗，“华年”有悲哀，有落寞，四种意象分别代表着他在中整个从“迷”、“托”追求到失意的过程，诗中的一一足以言尽诗人对“有”、“生”理想之痴情，一一足以看出诗人心头的悲凉与落，“此情”寞。四种意象无不与作者的积极用世之心相联系是“迷蝴蝶”、“托杜鹃”、“珠有泪”、“玉生烟”之情之情之情之“惘然”最终是一种从希望到失望的落寞之情。情，
（上接第22页）然而正是这种委曲求全式的包容、宽厚、不指责、不抱怨，被人们称赞为顾全大局的国母风范。这种风范，却是一直以来在男权社会下对女性的要求，被称为贤德。
《诗经》在中的其他篇章里，我们都可以看到赞美女性贤德之美的诗。庄姜的温柔和顺，包容大度，代表了周代女子应有的品德美。这种品德在周代受到人们的普遍认同，如《郑风·有女同车》，，“彼男方看中的姜家姑娘，不仅容貌美”、“彼美孟姜，，美孟姜，洵美且都德音不忘”她的品德好，内。《鄘风·载驰》心美，更是令他念念不忘则形象地描述了果，“驱马悠悠，断勇敢、有胆有识的许穆夫人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那归心似箭的急迫，只为了挽救自己的国《周南·家于危难，这是强烈的爱国之情，是另一种美德。在“之子于归，桃夭》里则明确地唱出女子将来的责任就是宜其，室家”要使家庭和顺。而对于那些不守妇德，淫乱的女子，《诗经》，《鄘风·君子偕老》在中则毫不留情地斥责里的宣同样渲染她的服饰之奢华，地位之尊贵，容颜之美丽，然姜，
“子之不淑，而云如之何？”不淑一语，颠覆了所有的赞美，宣姜虽美丽而有尊严，却行为丑陋，怎么能让人爱戴呢？与之相反的庄姜，虽遭遇冷落，却得到人们的同情，差距就在于庄姜具有品德之美。
庄姜这种温柔和顺、包容大度的贤德之美，可以说是那个时代下人们的普遍审美标准，是周代社会制度的产物。当
我的解读只是凭借对诗人的了解和对诗歌的直觉，同样是雾里看花。这或许让我早已走入更为尴尬的境地。但我喜欢这首诗，喜欢它凄美的格调和谜一样的意象。
《锦瑟》总之，在解读的过程中，必然会面临以上的问题。各家的解释表面上都可自圆其说，但实际上都有自身的缺这种雾里看花般地猜测《锦陷。在失却相关资料的条件下，
瑟》的主旨与寓意，自然会让我们走向尴尬的境地，但人们在思考的过程中，可以得到更多的美感，也可以通过那些朦胧的意象隐约地窥到李商隐的内心世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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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的女子在生产劳作中远不如男子，在男权社会之下，就更。《周易·系辞》：“乾道成男，加强调男尊女卑中说坤道成”女。男子的权利与地位是处于统治地位的，女子则渐渐附属在男权之下。当男人在外打仗做官，家庭的稳固对于男人来说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因此当男子成家立室，除了希望自己的妻子美貌健康外，还要有贤之美德，强调女子在家的责任还要遵守妇德，给男人打不仅要照顾老小做家务那么简单，造一个坚实的根据地。
，《硕人》由此可见之美是外在美与内在美的结合，从庄姜之美可以看到，周代人们对女子的审美是站在一个全面的角度去看的。周代人推崇的是健康自然，充满了活力，贤淑端庄，内外皆美的女性，这样的审美观即使在今天依然具有积极意义。对于今天有些偏执甚至太过唯美的现代审美观，不妨自审，是否已经偏离了人性的自然发展之道。当我们以挑剔的现代审美观去看满街的美女时，如若能借鉴一点周代这个社会将会更多幸福和谐之音。人的审美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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