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２年１月经济论坛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Ｆｏｒｕｍ
Ｊａｎ．２０１２Ｇｃｎ．４９８
Ｎｏ．０１
总第４９８期第０１期
国际金融危机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探析
文／聂文星吴奇志
【摘
要】从表面上看，每次金融危机都有其独特的原因，但根本原因的是一些主体的自利动机和自利行
为未得到有效遏制。鉴于此，应充分发挥公民社会组织在金融危机治理中的作用，推动现行的金融危机治理机制升华为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机制。
【关键词】金融危机；自利动机；道德风险；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公民社会组织
【基金项目】国家留学基金全额资助项目（留金出ｆ２００７１３０３５号）和上海外国语大学校级重大科研项目
（ＫＸｌ６１０２２）。
【作者简介】聂文星，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经济与金融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博士；吴奇志，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金融贸易学院讲师，博士。
一、前言
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以后的几十年来，金融危机的爆发在全世界范围内变得日益频繁，隔几年就会发生一次金融危机。表面上看，每次金融危机都有其独特的原因，但很多时候金融危机爆发的成因往往有着一些共同的特征，其中突出的一点是有关主体的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未得到有效遏制。本文尝试以美国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和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欧债危机为例对危机深层次原因进行分析，并提出相应的对策。
二、美国次贷危机一全球性金融危机的深层次原因分析
长期以来，美国一直利用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为自己牟取利益。美国作为美元这一国际储备货币的发行者，享有对全球发行其货币的权利，却没有从全球的利益出发来行使其货币发行权。其超量发行美元可以获取国际‘铸币税”和国际‘通货
第一，美联储实施了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从２０００年下半年起，美国“网络泡沫”开始破裂，ＮＡＳＤＡＱ指数跌幅超过其峰值的５０％，整个美国经济出现明显下滑，最终在２００１年上半年陷入了衰退。同年发生的‘９・１ｌ”事件又使美国经济雪上加霜。为了刺激经济尽快复苏，美联储大幅度降低利率，联邦基金利率在几周内从３．５％下调至１．７５％。此后又继续调低利率，到２００３年６月，联邦基金利率降到了１％并保持了一年的时间。与此相关联，房屋抵押贷款的利率也由２０００年的８％下降到２００３年的６％。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使得资金大量流向房地产业，推动了房价的快速攀升。房价的迅速上升又加剧了房地产行业的资金流入，进一步推高房价，导致泡沫越吹越大。
第二，美国金融监管不力。如前所述，美国鼓励利用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创造”各类金融资产和金融衍生产品的行为，疏于（很大程度上也
膨胀税”等额外好处，却给国际金融市场制造了混
乱和麻烦。与此同时，美国还鼓励利用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ｇＯ造”各类金融资产和金融衍生产品的行为，并对各种金融衍生产品的跨境交易缺乏有效监管。这导致了金融投机活动的猖獗，甚至造成了其经济对各类金融活动和房地产价格的过度依赖，这本身就给国际金融市场带来了不稳定因素，造成了金融危机的易发性。而对此次全球经济金融危机，美国无疑更是负有主要责任，其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在金融危机的事前治理方面表现得尤为突
出。
可能是‘菩意地忽视”）对金融创新（尤其是金融
衍生产品）的监管。为了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保持其自身的金融竞争力，美国主观上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对金融监管的要求。在这种情况下，金融业微观主体的行为没有得到有效的规范，金融风险不断累积，最终演变成为金融危机。
第三，美国‘寅吃卯粮”的超前消费模式也是
金融危机的原因之一。美国的储蓄率很低，消费却很高，其净储蓄为负值。这一点表现在国际经济领域，就是美国历年的经常项目逆差很大。很显然，美国利用其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故意通过大
万方数据
量‘‘出口”美元来支付其贸易逆差，实质上就是人们常说的“打白条”。这使得贸易顺差国家被迫
‘积累”起大量的美元储备，使之陷入几难困境。
一是美元储备的大量增加导致国内流动性过多，货币政策失效，易引发通货膨胀；二是由于美元的不断“出口”，其价值不断降低，持有美元储备的国
家面临储备价值‘缩水”的风险；三是这些美元必
须找到一个投资场所，以实现其保值增值，最终它们只能将其外汇储备主要投放到美国市场（主要购买美国国库券等低风险的政府债券），收益率很低，等于低价为美国政府和美国金融市场融资，而这又客观上进一步造成美国金融市场上资金过多，进一步压低利率，从而也为金融危机的酝酿和爆发‘刨造”了条件。
从美国在此次次贷危机一全球经济金融危机爆发后的治理措施看，其自利行为更暴露无遗。美国在其治理行动中始终是独行其事，只关心自身的利益，毫不顾忌其他国家的利益，其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表现得极其明显。美国通过政府的大规模赤字
财政政策和美联储的‘定量宽松”货币政策，为市
场注入了大量的流动性，短期内或许可以缓解流动
性紧缩的困境，但从长期来看，会使得全球范围美
元大量泛滥。同时，由于欧洲和日本等其他发达国家和地区也实施了同样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市场流动性将更加泛滥成灾，通货膨胀将成为一种全球性现象，这又为未来全球的资产泡沫快速膨胀和新一轮的金融危机埋下了伏笔。很大程度上可以说，美国等发达国家和地区所实施的危机治理政策
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政策，其对国际金融市场和
世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是一种威胁。
综上可知，作为２００８年爆发的次贷危机一全球
经济金融危机‘肇事者”的美国，无论是在事前治
理还是在危机发生后的治理中，都明显存在着只考虑自身经济利益，不考虑全球经济利益的过分自私的行为。而这些行为一方面导致了此次金融危机的爆发，另一方面又为新一轮金融危机的发生播下了危险的种子。
三、欧债危机的深层次原因分析
从制度设计上看，欧元区内部存在着明显的结构性矛盾，即货币政策是统一的，在欧元区层面制定和实施，而其财政政策却是分散的，由成员国制定和实施。分散的财政政策为成员国的自利动机和白利行为留下了很大的空间。正因为如此，欧盟制定了作为《马斯特里赫特条约》重要组成部分的．《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成员国的年度预算赤字不
万方数据
能超过ＧＤＰ的３％，未清偿公共债务总额不能超过ＧＤＰ的６０％。一国财政赤字若连续３年超过ＧＤＰ的３％，必须支付罚款（最高可达其ＧＤＰ的０．５％）。但其执行乏力，迄今尚无任何一国被罚过款。特别是德、法两国在它们连续３年财政赤字‘‘超标”后，
干脆在２００５年‘携手”淡化了《马约》的惩罚机
制。
然而，在欧元区成员国的国内政治中，政府（执政党）的自利动机很明显，就是维持自身的执政地位不被取代，在后续的选举中获胜以继续执政。而在野党的自利动机同样也非常明显，即取现有执政党而代之，上台执政。因此，尽管有《稳定与增长公约》的存在，但出于自利的目标，他们仍然会竞争性地采取迎合国内选民利益和需要的经济政策，主要是采取比较宽松的财政政策。
我们以希腊为例来加以说明。希腊在欧元区成员国中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比较落后，经济实力比较弱，因而它有着很强的动力来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以刺激经济增长。如果希腊没有加入欧元区，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所造成的财政赤字可以通过增加国内货币发行来弥补，这会导致国内物价上涨，短期内以外币计价的出口商品价格也会上涨，出口减少，进口增加，国际收支状况恶化，最终造成本币
汇率下跌。汇率下跌可以扩大出口，国际收支会改
善，扩张性财政政策可以维持较长时间。但是，希腊加入欧元区后不再自己发行货币，其扩张性财政政策所造成的财政赤字就不能依赖货币发行来弥补了，短期内可以通过借债的方式来弥补，在长期还是要靠国内税收收入来还本付息。而长期实施赤字财政政策必然会导致政府还债能力下降，甚至形成借新债还旧债的恶性循环，在金融市场上的筹资成本会大幅度上升甚至无法从金融市场上筹资，爆发主权债务危机。前几年希腊经济情况比较好的时候，政府没有抓住机会改善财政收支状况，而是继续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且好大喜功，大搞面子工程，光承办雅典奥运会就花费巨大。结果奥运会结束不久就开始出现问题，后来又遇上全球性金融危机，雪上加霜，希腊主权债务危机愈演愈烈。
希腊政府的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还有着多方面
的表现，堪称欧元区成员国的自利‘典范”。早在
加入欧元区之前，为了达到《马约》的要求，希腊政府曾与高盛等投资银行签订了一系列金融衍生品协议，以降低其财政赤字；２００４年曾向上修正２０００—２００２年的财政赤字；２００９年之前还隐瞒了大量的财政亏空，等等。这也就是为何希腊的主权债
务危机爆发最早、持续时间最长、程度最深的原因之所在。更有甚者，最近希腊对欧元区峰会的一揽子协议竟然想要通过全民公决来决定是否接受，突出地反映了其执政党的自利动机。
欧元区其他一些成员国的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与希腊相比也不遑多让。如前所述，２００５年德、法
两国联手‘稀释”《马约》的惩罚机制，创造了自利的负面‘榜样”；爱尔兰、西班牙等听任房地产
泡沫膨胀，泡沫破裂后又对虚拟经济进行救助，人为造成经济结构扭曲；２００９年意大利在财政赤字达到ＧＤＰ的５．３％时未果断采取行动，而是一拖再拖，等等。在很多情况下，自利行为的一个显著结果是问题越积越多，状况越来越恶化，导致危机爆发。而且，欧元区之所以在此次欧债危机救援中行动迟缓，以致局势越来越恶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由于一些成员国自利动机的影响。例如，德国民众普遍
认为自己多年来一直‘省吃俭用”，削减福利与薪
酬，而希腊等国的人们却始终享受着优厚的社会福利与快速上涨的工资，现在却要去对后者进行救助，因而对危机救援行动持反对态度。
值得补充的是，由于欧元区救助机制的存在，也给有关成员国的自利动机和自利行为提供了可能性。因为成员国知道，一旦发生危机，欧元区救助机制就会启动以防止欧元崩溃，因而它们在采取自利行为时可能会更加肆无忌惮。
四、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
由美国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经济金融危机使人们日益清楚地认识到，现行金融危机治理的主要不足之处在于国家主体（特别是主要国家）的自利行为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其治理效果可以说是‘‘天怒人怨”。美国作为一个世界大国，一直渴望主宰整个世界，却不愿意承担一个世界大国对于世界经济所应担负的有关责任，其过分自利的行为在此次全球经济金融危机的治理中暴露无遗。而且，就其国内的事前治理来说，美国也是乏善可陈，自利行为最终酿成了害人害己的恶果。这引发了人们的思考，应当如何遏制金融危机治理主体的自利行为以减少金融危机的危害？从这个角度看，此次的次贷危机一全球经济金融危机为引入危机的全球治理机制提供了契机。
更重要的是，全球金融危机给许多国家的人民生活造成巨大的不利影响，无论是在发达国家还是在发展中国家，千百万人不得不忍受失业和无家可归的痛苦。在一些比较贫穷的国家，金融危机的肆虐甚至使得成千上万人处于饥寒交迫之中。这种苦
・１矗・
万方数据
难是由于少数人和少数机构的贪婪和少数国家毫无顾忌地追求自身利益所造成的，却要世界各国千千万万的普通民众来承受。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只有对金融危机进行有效的治理，才能减少各国经济和世界经济出现大的风险的可能性，才能降低这种人为灾难的发生概率。因此，无论是在发展中国家还是在发达国家，越来越多的人危机意识日趋强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和重视金融危机的治理问题，越来越多的人有意识地、主动地参与到金融危机的治理行动中去。在经济、金融全球化的背景下，各国公众将既充分关注本国的金融危机治理，也非常关注其他国家的金融危机治理，并且有愿望、有能力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影响金融危机治理主体的行动，抑制某些主体的过分自利的行为，矫正各类主体的行动偏差。而这一切都为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提供了动力和基础。
从欧元区来看，２０１１年１０月２７日，欧元区１７国
领导人经过艰难谈判达成解决欧债危机的一揽子协议，确定私人投资者承担希腊国债损失比例自愿达到５０％，欧洲金融稳定工具（ＥＦＳＦ）规模将扩大至ｌ万亿欧元。但欧元区峰会的解决方案无疑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案，因为导致危机的根本性因素并未被考虑进去。统一的货币与货币政策无疑需要严格的财政纪律来配合，否则将难以避免类似的危机再次爆发。然而，恰恰是如何防止成员国实施过于自利的财政政策在该解决方案中没有得到任何体现，招致了不少批评。要遏制成员国在财政政策方面过于自利的动机和行为，从目前看来有两条途径，一是加快欧盟政治一体化步伐，实施统一的财政政策，就目前来看这是短时间无法实现的；二是引入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机制。
一般而言，国际性、全球性问题是不可能仅仅依靠各行其是的单个民族国家就可以解决的，而需
要通过建立在新型‘超国家治理”基础上的政治合
作才能进行应对，即进行全球治理。无疑，作为国际性或全球性问题的国际金融危机应当被纳入全球治理的视野。全球治理既重视国际机构、国家之间的合作，也非常重视甚至更强调全球市民社会的力量，提倡一种包括公民社会组织（即非政府组织）、全球性国际组织和各国政府等多种国际行为主体在内的全球合作模式。其中，公民社会组织（非政府
组织）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众所周知，公民社
会组织已经在许多领域成功地影响到了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的政策。
在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中，
（下转第３５页）
展特色文化产业和沿海精品旅游产业，建立起
与腹地的互动却不明显；随着秦一唐一沧沿海经
济带的隆起，该经济带将能够从整体上带动和促进河北省的经济发展，而环渤海经济圈和京津冀一体化的国家战略更将促进这一战略的实施和取得更快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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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旅游”、‘大发展”观念。最后，要通过“由
点到轴，由轴到面”产业梯度格局，完成产业横向上的均衡性和协调性。
（三）以海陆互动为基础，科学调整产业结构
河北沿海经济带要想实现从弱经济带向强经
济带的转换，产业开发就必须突出‘晦”。所以，
产业布局在发展蓝色产业体系的基础上要采用临海型错位布局模式来调整产业结构，在港口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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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矿石专线”、
‘‘集装箱专线”、“能源专线”
等若干‘锍水线式”的中转体系。在保持第二产
业合理发展的前提下，把沿海的水产、海盐、滩涂等资源转化为经济优势；依托配套经济，打造特色文化旅游产业和沿海精品旅游产业，从而带动运输、餐饮、旅馆业、房地产业等腹地第三关联产业的发展。最为关键的是，要立足全省长远利益，建立沿海城市联盟，依靠秦唐沧三个中心
（责任编辑：夏明芳）
城市的精诚合作，将‘措海经济带”升格为‘铪
海经济圈”建设，全面提升沿海城市化水平。
目前，虽然河北沿海经济带已基本形成，但
（上接第１８页）公民社会组织应当发挥其关键作用。公民社会组织可以通过加强与其他全球治理主体之间的联系，一方面对其他治理主体施加其影响，另一方面增强或促进其他全球治理主体与全球公民之间的信任机制，并且建立有效机制以使公民的广泛
求，为金融危机治理引入新兴治理主体——公民社会组织，并充５－）－发挥其在金融危机治理中导入全球价值和全球治理的新理念、民主参与和舆论监督等方面的作用，借以遏制其他有关治理主体的过分自利动机和行为，促进金融危机治理的国际合作，从而将现行的金融危机治理机制升华为金融危机的全球治理机制，最终优化金融危机治理的绩效。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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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０２年．
呼声在公共政策协商中得到体现，最终影响公共政
策的制定和执行。在金融危机治理领域，全球公民社会组织的作用不是要代替其他治理主体，而是通过与其他主体的合作，影响和改变其治理理念和治理行为，从而达到优化治理的目的。具体而言，公民社会组织通过国内民主程序（包括选举）与法律
程序、国际国内舆论监督以及其他方式（如游说、
示威、游行等）对国家机关和国际事务发挥其作用力，包括对各国与各级政府领导人、政府有关机构、立法机关、司法机关等施加其巨大影响，促使各国政府超越原先狭隘的国家利益观，采取合作性的治理行动，减少甚至避免过分自利的行为，从而从根本上减少金融危机爆发的可能性。
五、结语
金融危机爆发的根本性原因在于一些主体的过分自利动机和行为未得到有效的遏制。解决这一问题应当顺应近年来方兴未艾的全球治理热潮的要
【２Ｊ张明．美国次级债危机的演进逻辑和风险涵义卟银行家，
２００７，（９）．
【３】廖岷．从美国次贷危机反思现代金融监管Ⅱ】．国际经济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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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俞可平．全球治理引论Ⅱ】．马克思主义与现实，２００２，（１）．［６］叶江．试论国际非政府组织参与全球治理的途径Ｕ］国际观
察．２００８，（４）
（责任编辑：路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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