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樊丽淑楼慧心
中小企业管理与科技 2008年06期
改革开放以来，通过依赖物质资源投入的增加和对外技术的引进，我国民营企业实现了快速发展。但与此同时，缺乏自主知识产权，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竞争力薄弱的瓶颈制约因素也日渐突出，一流的设备，生产二流的产品，最后只能以三流价格卖出，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已成为民营企业发展所面临的最大障碍。为了探寻其中之因，寻求解决之路，我们对宁波、无锡、绍兴、台州四地280家民营企业进行了问卷调查，同时还走访了20家大型民营企业的老总或高管。根据访谈与调查结果，对民营企业的自主创新状况进行分析。
一、民营企业自主创新面临的困境
（一）有创新意识，但动力不足
从调查看，大多民营企业对自主创新的认识仍停留于被动接受阶段，有创新意识，但愿望不强，对政府出台的一系列鼓励自主创新的优惠政策知之甚少，应者寥寥；56.8%的企业只对产品能否卖出、挣钱感兴趣，而对自主创新不以为然；即使24.2%的企业创新意愿较强，但其中86.4%的企业也仅侧重产品外观或实用性方面的改进，技术模仿是大多民营企业的创新特征。
（二）创新激励机制不强，缺乏长期性的激励手段
调查表明，在对创新活动所实施的激励措施上，93.2%的企业采取发放奖金的方式，86.8%的企业为增加岗位工资，3 1.6%的企业采取了分配住房奖励制，而采取股权与期权激励措施的分别只有16.2%与8.6%。股权、期权等长期激励手段的缺失，严重影响了民营企业创新能力的积累，使技术水平相对落后的民营企业难以采取长期的技术追赶策略，达到技术领先的水平。
（三）高素质人才严重短缺，创新能力有限
调查中，几乎所有企业都将高素质人才短缺作为其创新面临的最主要困难，并且这种短缺不仅仅局限于高级科研人才，更严重的则是操作层面的、懂技术的高级技工奇缺。以台州主要生产滤清器的恒勃公司为例，全厂1千多名员工，大专以上仅98人，高级工程师3人，工程师12人，高级技工人更是员寥寥无几，企业技术人才储备严重不足，致使一些好的想法与项目无法顺利实施。
（四）发明专利拥有量偏低，新产品开发能力普遍较弱
民营企业普遍缺乏独立的R&D能力，研发经费严重不足，引进与消化吸收费比偏低。调查中R&D超过5%的企业只有25%，而不足2%的多达58.7%，54.6%的企业引进与消化吸收费之比不足1:0.1，且%.4%的企业今后在加大投入强度上的欲望不强；虽然民营企业专利拥有量较高，但其中发明专利较少，不足10%，远低于50.13%、40.86%的外观设计与实用型专利；65.91%的企业虽拥有自己的品牌，但主导产品多以引进跟踪模仿为主，而靠应用现有成果进行技术改造推出的具有高技术含量的新产品较少。
（五）缺乏技术创新的战略管理与合作
不少民企虽制定了企业技术创新战略蓝图，但在具体管理中往往忽视创新的市场调研，造成技术创新和市场脱节，新产品更新换代难以跟上市场需求的变化；不少民营企业虽重视了创新的前期调研与开发，但却缺乏有效的营销战略，忽视了对新产品的市场开拓，造成创新产品不为市场所知与接受；同时创新过程中普遍缺乏与其他企业的战略合作，各自单独进行单一产品的创新活动，缺少必要的替代产品的创新途径，从而承担自主创新风险的能力较差。
二、民营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的成因：路径依赖
“路径依赖”是指某种制度安排或某项技术因偶然性事件的影响一旦出现，在先发优势的作用下，通过规模效应、学习效应、技术（制度）生态效应和预期增强效应等自我强化机制的共同影响，这种制度安排或技术会不断的自我强化，最终挤占其他或许为更优的制度安排或技术的生存空间，从而被锁定在无效状态之中。从对四地民营企业的调查结果看，正是这种路径依赖对民营企业的自主创新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一）先天不足的技术路径依赖
民营企业大多为中小企业，且发展时间不长，在技术创新方面具有先天不足：一是一次创业中的创新特点主要是技术模仿、产品仿冒，而不是突破性的原始创新，甚至也不是集成创新或引进、吸收消化后的再创新；二是企业规模普遍较小，人才储备、知识积累和技术存量先天不足；三是关键的技术创新人才和高层管理人员的忠诚度不强，“跳槽”和“自立门户”现象频繁发生。这种与生俱来的不足，再加上国家层面的知识和技术的贮备与支持明显不够，使得民营企业很难从多种渠道获取外部知识和技术源泉的注入，以至于他们在进行先进技术或关键技术研发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选择依赖外部技术资源的路径。期间，虽有少数规模较大的企业最终走向了自我创新的技术变迁之路，但大多数企业都没有形成技术创新的传统，并随着市场环境的变化，逐渐形成了对国外企业技术与产品的模仿依赖。
（二）创新路径选择的低成本依赖
理性经济人假设理论表明，作为一个具有特定目的的组织，企业在创新与模仿的选择过程中，也会像经济人那样依成本比较进行。由于自主创新不确定性强，风险大，创新成本相对较高，同时创新产品的外部效应较强，企业创新的收益很容易被其他企业模仿、假冒而侵占，因此在外部制度环境不完善，尤其是在知识产权和专利制度得不到有效保护的市场环境中，企业进行自主创新的动机就会减弱，而跟随与模仿的动机则会增强。调查显示，正因为这种“免费搭车者”的客观外部环境与自主创新本身具有的内在特点，使民营企业惧怕投入得不到应有回报的心态普遍存在，从而不愿花力气去创新，转而加入“仿冒者”行列，最终形成自主创新能力不足的行为路径依赖。
（三）创新思维与决策的路径依赖
民营企业在发展之初，面对产能短缺带来的巨大市场机会，只要低水平复制产能，或进入进出口、房地产等行业，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高额回报，因此技术创新也就无从谈起。虽然随着生产要素的不断紧缩以及利润的快速下降，经过多年粗放型发展的民营企业已从“不想创新”的梦中醒来，但由于认知“思考”过程中所形成的固有的“惰性”习惯，认知“决策”习惯中所孕育的“成功经验主义”，往往会固化人的思维模式，使人们的行为更明显地具有路径依赖性和边际搜寻倾向，只愿意在原有方案的“附近”寻求新的方案，而不愿进行根本上的突破，其结果必然是企业下意识地不断应用和强化成功的技术模式，最终陷入认知与思维方式的“路径依赖”。此外，中国人所固有的“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文化观念，也进一步强化了这种思维的路径依赖，阻碍了民营企业的创新行为。
（四）民营企业创新路径的制度锁定
民营企业大多是在改革之初由小农经济逐步萌芽发展起来的，其本身就带着与生俱来的两个致命弱点：一是家族化管理，二是独裁决策。家族式治理使企业外部的创新资源，包括人力资源、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等难以融入到企业内部资源配置体系中，成为自主创新的障碍。虽然近年来伴随着企业制度的改革，这些企业的产权结构已由单一产权转化为多元产权结构，但这种制度的改革并没有为企业提供技术创新的足够激励，“一股独大”的现象仍非常严重，家族成员在民营企业中仍处于绝对控股状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构成了对家族企业制度的“锁定”，明显地制约了民营企业对社会资源的吸收和集成能力，使企业难以产生创新的主动性和积极性。
三、提升民营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对策建议
（一）深化制度与管理创新，解决企业创新活力不足问题
制度与管理创新是企业发展的最大动力。理论与实践表明，以“两权分离”为核心的现代企业制度是目前最有效的企业组织形式。民营企业应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改革旧体制，健全和完善现代企业制度，实行科学的劳动用工、人事和工资分配制度，完善有效的长期激励和约束机制，将企业各方的利益最大化，有效激发企业自主创新活力与潜力。
（二）建立新技术的获取和吸收机制，解决“技术路径依赖”问题
技术创新路径选择一般取决于初始条件的敏感性，而新知识的获取和吸收则是一种重要的初始条件，它能引导产生新的创新路径。因此只有建立新知识的获取制度，拓展外部新技术的引进途径，鼓励员工对新知识的学习和吸收以及新技术的利用转化，才能有效的打破传统的技术依赖路径和高端技术的“被动锁定”。
（三）组织创新团队与联盟，突破固化的思维与决策依赖
建立具有激进思想、不同思维、勇于创新的人员组成的创新团队与联盟，是突破固化思维与决策依赖最有力的工具。民营企业应不断改变创新主体的合作形式，由技术创新扩展到非技术的多方面创新的联盟与合作。在建立联盟时，应尽可能安排具有一定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的员工参与合作，以利于隐性知识的感悟和吸收；尽可能选择善于沟通、交往的员工参与合作，以利于联盟氛围的和谐和知识的顺利转移，从而达到突破固化思维与决策依赖的目的。同时在人才管理方面应注意培养和引进那些知识技能结构、思维习惯与现有人员互补的人员，注重引进能够跨学科跨领域工作的复合人才，优先引进具有企业缺乏的前沿技术的人才，让团队内观点和视角产生差异性，让外部知识和不同领域的知识对现有的思维模式产生冲击，从而预防思维定式和成功经验主义的出现，提高企业持续创新的可能性。
（四）深化文化创新，营造有利于企业创新的文化氛围
文化是企业的灵魂，它所产生的凝聚力和创造力是推动企业发展的内在力量，是企业获取持续创新的动力源泉。但同时它又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为企业高度协调的创新成功提供良好的基础，又能成为企业技术创新变革的具体阻力。因此，企业在营造企业文化时除了倡导组织学习，塑造学习型企业文化，对企业历史上沉淀的文化进行及时的改造和更新外，还要能够容忍企业文化中异质的成分，使之与因创新而形成的思维定势相抗衡，努力营造一种宽松的、开放的、柔性的文化环境，鼓励创新、容忍失败，促使员工开放思路，大胆尝试，将创新思想充分释放出来，激发员工内生活力和创新动力。
作者介绍：樊丽淑 楼慧心 浙江大学宁波理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