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半自动步枪 - 范文中心

一支半自动步枪

12/06

  2006年夏日的一天上午,我去采访一位退休的老军人,想找他打听一些关于那位姓王的战士的消息。他们曾是战友。

  我提前在电话里与老人约见面时,就说明我不是他们部队的,只是小时候在武汉看过那位姓王的战士的刺杀表演,想了解一些有关他的情况等等,老人答应了,但他并没有表示出多少热情,有点勉强。

  我知道,不是同一个部队出来的人,在情感上总是隔一层。山头,是军人间交际的第一个门槛,再说,我在他面前是新兵,又隔了一层,这话虽不能明说,但这是军队的一个行规,现在叫“潜规则”,其实,古今中外的军队都如此。

  见面那天,我带了一根铁锹把子。司机为把这根锹把子放进奥迪车里费了好大劲,我注意到司机疑惑不解的目光:坐奥迪还带这么个长棍子干什么?我没说,因为我知道,我跟一个司机兵说不清。

  我们见面的地点在当地驻军的一个招待所里。

  老人很精神,有70多岁了,中等个。不胖不瘦,腰板拔溜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

  我没想到,老人一见我手持一根锹把子,立即笑容绽开。敬礼,握手之后,我立即申明:我不懂刺杀,今天来此是想向前辈求教关于刺杀之事,还想了解一些有关那位姓王的战士的事情,想写写关于步兵,老人张嘴一笑,不答。

  他不看我,注视着我手里的锹把子,张嘴一笑,随手一把从我手中抽走了锹把子,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一边低头审视那根锹把子,一边侧耳听我说明来意。我感觉,我被他认同了,就在他拿过锹把子的瞬间。

  我带这根锹把子,确实是为了以此为枪向老人请教刺杀的要领和基本的概念。这至少比我们凭空谈刺杀要好些,可以请老人拿着锹把子比划几下,以了解一下关于刺杀的基本要领,要不,我自己心里发慌:我连刺杀的基本要领都不懂,见都没见过,就去写关于刺杀的故事,那洋相就出大了。

  我的采访是从向老人请教关于刺杀的要领开始的。一说到关于刺杀,老人非常兴奋,二话不说,起身就比划:他站在屋子中间,右手持锹把,立正,出枪,成刺杀预备姿势,防左刺,防右刺,突刺等等,他一一作示范,一一讲解每个分解动作,口令简洁,洪亮,动作到位,出枪带风,我仿佛感觉他是在向连队示范刺杀的动作和要领,我完全被他吸引住了。

  末了,老人右手杵着锹把子,半个屁股搭在沙发边坐下。他额头乍汗,气喘吁吁,侧身对着我叹到,“老了,老了,不是当年了。你说,还有什么问题?”

  我敢断定:这么多年,他肯定没有这么兴奋过了;这么多年,我也肯定没有享受过这种观看步兵练刺杀的亢奋了;尽管他手持的是一根锹把子,不是枪;尽管他面对我一个不懂刺杀的人。

  我向老人说明了当年在武汉对那位姓王的战士的崇拜,说明了我当年看他进行刺杀表演的兴奋感,老人说,当年他在连队练刺杀的情况就是那样。他是一个好兵,刺杀拔尖,英勇顽强;很能吃苦,群众关系也好;当年的兵都那么练的。

  不过,他在“大比武”后期就经常去外军区比武,常不在连队。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前,他就被调走了。开始,大家不知道他调到哪里去了,上级也不让问,后来见报了,大家就都知道了,他被调到北京去了,调到当时天天见报的一个权利极大单位去了,红极一时,可是时间不长,他就销声匿迹了,这是1966-1967年的事情,他离开连队以后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老人提供了关于那位姓王的战士的一个细节:这大约是在七十年代后期的时候,他回过他的老连队,一到连队,他就报他的枪号:**―******,前面是两位数,横杠后面是6位数,非要找他当年用过的那支枪不可。那是一支最早装备的国产“56式”半自动步枪,结果还是找到了。他坐在炕头上仔细地核对了枪号,然后把那支枪抱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一边哭一边用袖子反复擦枪,擦了又擦,然后,他拉开枪栓,仔细的往枪膛里看,用食指在枪膛里仔细地摸,摸着摸着,他笑了,一脸傻笑。他在连队什么要求也没提,就办了这么一件事情,就回老家去了。

  那时,他的脑子已经有问题了。他说话语无伦次,思维混乱了,身体也垮了,背也驼了,连枪都举不起来了,连队的人他也都不认识了。当时,他三十多岁,已经转业回老家去了。

  老人说,他再回连队时就是那个傻乎乎的样子。他离开连队时才二十一二岁,也就是一个副连级干部。他是一个步兵,长于刺杀,精于练兵,把他调到北京那么一个大单位去搞政治,搞文化大革命,那不是害他吗?结果,没搞多久就变成了那个样子了,后来,就转业回老家了。这样的结局,连队当年的老人都没想到,连队的新人就更不知道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关于他离开连队之后的情况,连里谁也不清楚,谁也不去问,谁也不去说,因为,说不清。

  老人在叙述那位姓王的战士回连队看枪的细节时很认真,他一再告诉我那支枪的枪号是多少,我觉得枪号不重要,没有记录。

  我觉得这些资料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他调到北京后就没有关于刺杀的故事了,后来,他回连队去看看他用过的枪,这也很正常,一支半自动步枪又有多大的事情呢,再说,他的军人生涯已经结束了,关于那位姓王的战士练刺杀的故事自然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能是我的忽略引起了老人的不满,没想到老人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那条枪上有一条命!” 我当时吓了一跳。

  老人说,他这一辈子爱枪,他见过的,用过的枪就多了,五花八门,万国造,但就是忘不了那支国产的“56式”半自动步枪。那条枪的事情虽然与那位姓王的战士无关,但他肯定知道,要不他怎么都那个样子了,还忘不了那个枪号,还要回连队去看看那条枪呢?

  老人说,其实,关于那支枪的事情,连队的老人都知道,但是,谁都不说,因为,没法说,老人欲言又止。

  我劝老人:“您都70多了,有什么不可以说呢?您怕什么嘛!”老人鼓起勇气对我说:“好,那我就跟你一个人讲,这可是真事,不是我瞎说……咳!说不清啊。”

  于是,老人给我讲了关于那支“56式”半自动步枪的故事,故事发生的时间大约是在1963-1964年。

  不过,下文中的“我们”,不是指今天的我们,而是指他们,即我前面那茬兵再前面的那茬兵,即从朝鲜回来的那茬兵。

   “大比武”(建国后解放军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时期,兵练得很厉害,史称“大比武”时期)之前,大概是1963―1964年的时候,他们部队第一次换装自己国产的轻武器,此前,部队的轻武器装备都是二战后期的苏制武器,就是当时我们给苏联还债的那批枪。

  一天,连长说,上级准备给我们连换装,换成国产的新枪,先装备一个步兵排试用,步枪,机枪和冲锋枪全换新的。当时,我们一个步兵排编四个班:三个步兵班加一个机枪班。全连各排都想争,最后落实到了一排,于是,一排疯了,其余的各排也疯了,前者因为高兴,后者因为嫉妒。

  那天午饭前,新枪就到了,是师里的“嘎斯51”汽车直接拉来的。师里的军械科长押车,从师军械仓库直接送到连里,连枪带弹,全是墨绿色的大木箱。连长宣布先接枪,后吃饭,最后是全连卸车,拆箱,擦枪干了一个下午,午饭改成晚饭吃了。

  新枪全部装箱油封着,一个箱子里10支枪,枪头对枪托分别立姿架着,上下两层,枪上涂满黄油,枪刺另外装箱。我们在师里的军械员指导下换装。

  我们擦了两天,新枪全部上架。然后,大家把旧枪擦净,用黄油封好,装箱,装车运到军械库封存,留给民兵用。

  当时,大家兴奋哪!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全连一起擦枪,谁都爱不释手,别的排都有点嫉妒,有的战士还为自己没拿到新枪哭了。当时我们住的是苏式营房,一个步兵排住一间大屋,紧挨着门口就是枪架,枪架上焕然一新:“56式”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班用机枪,枪身的烤蓝瓦蓝瓦蓝的;木制枪托蜡黄蜡黄的;枪刺银灰而不反光。

  看着枪架上的一排新枪,一排吴排长和战士们比娶了媳妇还高兴。

  你想嘛,我们当时的枪都是1952年装备的苏制二战后期的那批轻武器,入朝作战就用它,回国后还接着用,这次用国产的新枪成建制地装备自己,而且是步枪、冲锋枪和机枪的子弹全部通用,全都是7.62毫米,能不高兴吗?

  原来,我们步兵用的是“步骑枪”,又长又重,打一发,拉一次枪栓,再瞄准,再打。一个班的射击都形不成密集火力,尤其是防御时很难压制冲击的敌人。“步骑枪”的子弹也比我们的7.62的大;

  我们的“56式”半自动就先进多了,每次装弹10发,所谓半自动,就是自动退壳,自动装弹,虽不能连发,但比“步骑枪”方便多了,瞄准了打就是了,不用拉枪栓,而且射击精度好;

  当时的苏制的冲锋枪是“花管子”,枪管上套着一个带孔的散热管。弹夹细长,直的,装弹30发,但用的是“54式”手枪子弹,射程短。这是当时步兵班长和副班长的装备;

  我们国产的“56式”冲锋枪也是装弹30发,但改成7.62毫米后,火力增强了,射速和射程比苏制冲锋枪都有提高。枪托是木制的,射击感觉比不能折叠的铁枪托要好。

  过去的苏制“德普”式班用机枪的弹盒是一个扁平的大圆盘,装弹100发。大圆盘筘在枪背上,射击时枪身不稳,携带也不方便。

  “56式”班用机枪的弹盒小多了,装在枪身的下方,同样装弹100发,射击时的稳定性提高了,携带也方便多了。

  改装后,排长还是“54式”手枪,步兵班长和副班长改装成“56式”冲锋枪,战士改装成“56式”半自动步枪,机枪班装备“56式”班用机枪两挺。

  全排的所有轻武器子弹均为7.62,通用,只有手枪例外。

  第三天上午,举行授枪仪式,团长来了,亲自给一排的每个战士授枪。

  新枪在桌子上放成一排,团长亲自点名,一一授枪,授枪时,团长非常严肃地说:“记住你的枪号,枪就是你的命,好好爱护枪!”每个战士接枪时都郑重地大声回答:“是!”

  授枪完毕,全连宣誓。每个人都右手持枪,左手举拳,齐声宣誓。老人回忆当年的誓词:“枪是我的第二生命,我要像爱护眼睛一样爱护她……”誓言齐声,震天动地,说到此,老人很激动,眼圈发红。

  最后是团长讲话。团长说,现在我们国家自己能造枪弹了,不容易啊!同志们,过去为了一条枪,要死多少人啊!我们过去的枪是万国造,弹也是万国造,队伍拉出来,枪弹五花八门,枪械弹药保障困难哪!同志们,我们长期都是这种情况,枪弹都卡在人家手里。1952年之后好一点,部队换装了统一的苏制装备。这也是我们花钱买人家的,我们自己当时造不了啊,现在好了,同志们,我们有了自己国产的枪弹。大家一定要好好练,要熟悉枪,爱枪,把训练搞上去。

  团长最后说,:“谁把枪搞坏了,枪毙!吴排长,你听见没有?”

  吴排长高声答道:“是!”

  当时,新武器训练的主要科目是射击训练和轻武器分解结合。

  我问老人:“射击训练怎么练啊?”

  “就是爬着练呗,练瞄准,练击发,练臂力,天天练,”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举起锹把子成立姿射击状:侧身,举枪,瞄准,击发。一看动作就不一样。这显然不是摆出来的,是练出来的,动作准确到位,很自然,有样。

  我也比划了一下,老人上前纠正我的射击动作,并把我右手食指的头两节掰直,与第三节成90度角,说,要这样用食指的第一个关节轻轻地压在扳机上。我做击发动作时,食指总是弯成半弧状,像与人拉勾勾的样子,老人没再说什么。

  枪支的分解结合是最经常的训练科目。枪是必须天天擦的,每天一小擦,每周一大擦,擦枪时就得分解结合。当时有专门的枪支分解结合训练,先把枪分解开,再把枪装起来,这就叫“轻武器分解结合训练”。

  最初是团里的军械员作分解结合示范,因为是新枪嘛,大家都得学,后来就是排长组织大家训练了:先在桌上或地上铺上床单,再把战士的眼睛蒙上,然后先把枪支分解,再把枪支结合起来。大家比速度,比准确性。

  当时,练得多,天天练。排长严格,战士也认真,大家天天分解,天天结合,把枪支的结构搞得清请楚楚,熟悉得像自己身上的肉一样。时间长了,人对枪就有感情了,都记得自己的枪号,都恨不得每天抱着枪睡觉,谁动一下都不行。夜里紧急集合时,谁都不会摸错枪。

  吴排长是一个内向的人,言语不多,但非常细心。他每天亲自扫地,生怕谁把细小的部件忘掉了,丢掉了。每支枪上自带的擦枪工具,他都一一核对,如果谁遗忘了,他都要仔细核对,悉数放回枪托上的工具孔里。检查时,每把枪他都要拿起来摇一下,通条没装到位,他都当着战士的面严肃批评,然后亲自装好。每天晚上熄灯之后,他都打着手电筒把每条枪全部检查一遍,然后才睡觉。

  谁都没想到,新枪发到排里之后不到两周,吴排长自杀了。

  记得那天是星期六,上午进行射击训练,全排都爬在训练场上练射击。吴排长发现一个新战士的击发声音不对,就上前去检查,亲自测试,结果,击发的声音还是不对。他反复地检查了枪支之后,就把那个战士撤回去了。当时,他还跟那个新战士谈了一会儿,让他不要着急,当时大家都没在意。

  当天下午一个下午,和第二天一整天,吴排长都要求大家仔细地打扫卫生,清理内务。排长自己在大屋里,在去操场的路上,和在操场上一遍一遍地走,低着头走。

  星期天晚上熄灯后,吴排长没有就寝。半夜里,大家听到了一声枪响,在营房后面的土坡上,吴排长开枪自杀了。他把手枪插在嘴里开的枪。

  吴排长就安葬在他自杀的那个土坡上。

  安葬那天,全连都在,团长亲自到场,团长非常沉痛。他亲自扶棺下葬,第一个举锹填土。坟茔堆起来了,团长脱帽,默默地站在全连列队方阵的最前列。他面对吴排长的坟头,低头站了很长时间。

  当着全连的面,团长什么话都没说。回来的路上,团长独自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他自言自语道:“那天的话说重了,天大的事情也顶不了吴排长一条命啊!”这话被连长听见了。

  团长和连队一起回到了连队的营房。连长下令:一排把所有床板,被褥和枪械全部搬到室外。挖开铺地砖,全部过筛,一根钉子都不许漏掉。其余各排协助一排进行清理。

  不到一个小时,要找的东西找到了,那是一根撞针:约食指那么长,如火柴棍一般粗细,在窗台的窗缝里找到了。一个新战士擦枪时忘了装撞针。

  那个新战士把撞针交给连长,连长交给团长。团长叫新战士拿来那支半自动步枪,亲自打开枪机,卸开枪栓,把撞针装上,然后开合枪机,击发,枪里发出了大家都很熟悉的击发声,全连都听到了。

  团长郑重地把枪授予那个新战士,说:“要接受教训,这条枪上有你排长的一条命!好好爱护这条枪!”

  新战士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老人说,吴排长的死最后没有结论,团党委开会也没有结论,那时,自杀是不好做结论的。

  “那怎么通知他的家属呢?”我问。

  “他没有家属,也没有结过婚,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人可通知,”老人说。

  “吴排长的心可能太重了,这又不是他的直接责任,最多就是一个处分嘛。” 我说。

  “不在处分如何,在心。军人担负着一份责任,这份责任就是枪。”

  “吴排长这个人责任心强,交给他的事情靠得住。在朝鲜的时候,有一次,前面送一批枪支弹药,暂放在一个隐蔽的小山洞里,由他带领一个战斗小组看护着,后来,前面的部队转移了,也来不及通知他们,他们就一直在那里守着,七八天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守着那些枪械和弹药。后来打进攻,一个连队从那里经过时才发现了他们,战斗小组的人都饿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一口气,结果,那批枪支弹药管了大用。

  当时,那个连队的子弹几乎用尽,枪支也有损坏,没有那批武器,连队就穿插不到任务规定的位置。当时,枪弹金贵啊!团长就是当时的那个连长。”

  “太可惜了,他是当时连队最老的兵,经过实战考验,他死之前就已经下令他当副连长了,他也知道,只是还没来得及宣布,”老人说。

  老人很伤感,说:“我们一起出来26个人,都分到这个连,都去了朝鲜,回国的时候只剩下2个人,吴排长死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老人说:“关于那支枪的事情全连人都知道,但是,谁都不说,没法说啊。吴排长连一个‘烈士’都不是。那支半自动步枪就放在一排的枪架上,她在我们全连干部战士心中具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她是大家的‘枪神’。谁都知道她摆放的位置,谁都记得她的枪号,就是不说。”

  老人说,事发之时,那位姓王的战士还没入伍,但他用过那支半自动步枪,他应该知道那条枪的故事。

  我觉得我应该结束采访了,说这些过去的事情让老人伤感,不好。我感谢老人给我说了关于那支半自动步枪的事情,我能感受到老人对枪的感情,我能感受到这支枪在他心中的分量。

  我告辞时,老人把锹把子递给了我。

  听了这个故事,我一直在评估这个故事在今天的写作价值,一个步兵排长为了一根撞针而自杀,值吗?我无法解说这个自杀行为的心理动机,我也不知道吴排长当时是怎么想的。

  一支半自动步枪算什么呢?在高技术兵器层出不穷的今天,枪似乎与今天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已经毫无关联了。今天,枪,似乎已经蜕变为军人舞台上一个打不响的道具;军人,似乎变成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电脑操作员;在现代战争的故事里,人们似乎已经把枪给遗忘了。

  我想象,吴排长应该是一个忠实的步兵,他爱枪。在他心中:枪,至高无上。有枪则可能生;没枪则肯定死;交枪是投降;枪是步兵的生死所系,是步兵的责任所系。

  如果要问:什么是步兵的最爱?那肯定是枪,这是步兵的标志,也是军人的标志,不管是什么时代。不爱枪,那肯定不是步兵,不是军人。

  我不觉得吴排长丢人,他敢于为他的枪承担责任,敢于为自己的枪而死,这是步兵的至爱在发亮,是步兵的责任在闪烁,尽管他的死使人伤感和惋惜。

  我能感觉吴排长对枪的至爱,这是步兵最独特的情感,也是步兵最显著的标志。

  于是,我决定把这一篇补上。

  那天,我陪着老人往外走,大门口有卫兵站岗,我们经过时,卫兵行持枪礼,老人无视而过,我问老人:“就是卫兵用的那种半自动步枪吗?”

  “不是!”老人很明确。

  “那不是‘56式’半自动步枪吗?现在改进了,”我解释道。

  “那种枪是给人看的,不是打仗的!用这种枪打仗要死人!”老人很坚定。

  “怎么会?”我不解。

  “反光!”老人说。

  我注意到,卫兵的半自动步枪上没有烤蓝,白光闪闪,这是镀过银的枪。

  我向老人敬礼,告别,握手时,老人说:“你不是步兵出身,你不懂枪,也不会射击。”

  我笑着反问老人:“您怎么知道呢?”

  老人嘴角一撇,含笑说:“你看看你的右手食指,”我用右手食指作击发状,老人也伸出右手食指作击发状,对比一看,完全不一样。

  老人转身上车走了。

  右手食指?这能说明什么呢?我不解。

  

  责任编辑/兰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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