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历史剧和焦菊隐-以《蔡文姬》为主
日本·摄南大学 濑户宏 一九四九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到一九七九年开始改革开放以前的三十年中在中国国内发表的话剧剧本中现在还在舞台上演出的作品并不多。一九五九年发表的郭沫若《蔡文姬》属于例外。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同年演出了《蔡文姬》,获得成功。到一九六一年为止北京人艺一共演出了二四○场《蔡文姬》。文化大革命中北京人艺逼迫改了名字叫北京话剧团,文革结束后北京人艺一九七八年回复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这个名字后第一个演出的剧目就是《蔡文姬》。二○○二年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建院五十周年,北京人艺系列演出了过去经典作品,《蔡文姬》是其中的一个。二○○七年中国话剧一百周年之际北京人艺还系统演出了过去经典作品,《蔡文姬》还在演出作品中。《蔡文姬》发表后大约五十年、郭沫若逝世后大约三十年,二十一世纪的今天郭沫若作品还在舞台上跟观众见面,这是剧作家来说非常幸福的事情。建国后的作品中,这样的作品除了《蔡文姬》以外,只有老舍《茶馆》等极少数作品罢了。 北京人艺有“郭·老·曹”这样的词,就是郭沫若、老舍、曹禺。北京人艺通过演出郭沫若《蔡文姬》、老舍《茶馆》、曹禺《雷雨》等作品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赢得了中国第一话剧剧院的名誉。
《蔡文姬》为什么一直演出? 第一个理由当然是作为文学作品《蔡文姬》的艺术力量。 《蔡文姬》写的是三国时期著名女诗人、学者蔡琰(178-?)的故事。蔡琰是汉朝末年大学者蔡邕的女儿,文姬是她的字。郭沫若看了传说蔡文姬写的长诗《胡笳十八拍》,内容是描述在异国的凄惨生活和得知能回国时的喜悦。《胡笳十八拍》是否真是蔡文姬作品,学术界有争议,但郭沫若认为《胡笳十八拍》还是蔡文姬的作品,得到创作灵感写了剧本《蔡文姬》,剧本中几次引用着《胡笳十八拍》描写了蔡文姬的心情。
汉朝末年战乱中蔡文姬被匈奴捕,成了左贤王王后。她生了两个儿女,也适应了匈奴土地,但怀念老家故乡之情一直没变。知道蔡文姬才智的曹操跟匈奴商量要她回去汉地,其结果蔡文姬能回汉地,但是她要跟儿女分手。当着匈奴使者的董祀因误会让曹操恼火要杀董祀,但是蔡文姬全身全力为曹操消除误会。八年后,蔡文姬完成了父亲著作编辑,那时匈奴王送给蔡文姬两个儿女,母亲和儿女沉醉于再会的喜悦。
《蔡文姬》中母亲和儿女离别以及蔡文姬想念儿女心情写得较好。郭沫若说“蔡文姬就是我!”,可能他在作品中投入了跟儿女分开的他自己心情。情节故事也适当曲折。剧中曹操是正面人物,郭沫若说我替曹操翻案。汉族和匈奴的关系是平等对等。客观说《蔡文姬》是为中共、中国政府民族政策服务的作品。今天因为时间关系,我不多谈这方面。
但是,剧本《蔡文姬》到今天一直演出的还有重要理由。这是焦菊隐的导演处理。
焦菊隐(1905-1975)是北京人艺第一副院长、总导演。老舍《茶馆》《龙须沟》导演也是焦菊隐。北京人艺版曹禺《雷雨》导演夏淳是焦菊隐学生。可以说,建立北京人艺舞台风格贡献最大的是焦菊隐。
焦菊隐建国前已经从事戏剧活动,研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1950年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的焦菊隐为刚刚成立的北京人艺导演了老舍《龙须沟》获得了很大成功。《龙须沟》成功的理由是根据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在舞台上活生生地再现了旧北京和新北京老百姓的鲜明对照。同时重视舞台上塑造有个性的剧中人物。《茶馆》也属于这种导演系统,《茶馆》比《龙须沟》更成功。
《蔡文姬》《茶馆》都是被认为所谓话剧民族化的典型作品。但是《蔡文姬》跟《龙须沟》《茶馆》明显不一样。《蔡文姬》系统作品的话剧民族化重要内容是学习中国戏曲、采用戏曲的一些手法。《蔡文姬》舞台演出有VCD,还有北京人艺1981年出版了《的舞台艺术》,内容是导演、演员、舞台美术等的艺术创作经验谈、演出本、场记选记、剧评等,我们通过这些资料能明白《蔡文姬》演出的基本相貌。扮演周近的苏民、扮演曹操的刁光覃、
扮演董祀的蓝天野联名写文章分析《蔡文姬》把内容整理成为三个特色。在诗的意境上的会心、有民族特色的完整的舞台美术、鲜明生动的舞台节奏。这些都是焦菊隐和北京人艺借鉴戏曲的成果。台词、动作、音乐、舞美都类似戏曲,又没失掉话剧特色。《蔡文姬》的特色一言说,学习戏曲表现手法,从外表塑造人物。这种话剧民族化是焦菊隐从1957年导演郭沫若《虎符》开始的。《虎符》也是历史剧。《蔡文姬》以后1962年焦菊隐又导演了郭沫若作品《武则天》。大家认为其中《蔡文姬》最成功。
焦菊隐本来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人,《龙须沟》《茶馆》明显是根据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导演的。然而焦菊隐1957年以后为什么走另一种路,就是《虎符》《蔡文姬》的路?我认为这是跟1957年这个时期有密切关系。众所周知1957年以后中国政治情况越来越左,1958年以后《茶馆》的路就是挖掘人物内心、塑造有个性人物的路已经不能走。但是焦菊隐作为导演不能放弃要提高舞台艺术的志愿,所以他采取学习戏曲的路。这是我的试论。 总的来说,《蔡文姬》有它独特的艺术魅力,丰富中国话剧舞台艺术。这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