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活着就老了

　　有一次，回家看望爸爸，还没有进院门，就听到里面在吵闹。 　　先是大嫂的声音，她说：“你也知道，这些年我们没有挣来钱，你生病了需要住院，我们怎么负担？你得张口向亲戚朋友去借。” 　　然后是二哥的声音：“我们工作都忙，回来一趟不容易。要不，喊城里的丫丫回来照顾你。” 　　在门缝里，我看到爸爸无助地站在那里，失魂落魄，脸色枯黄，头发好久没有剪过。 　　爸爸嗫嚅着说：“我老了，不中用了。”然后，他流出两行浊泪。 　　我推门进去，和哥嫂们大声理论。 　　我说：“爸爸为了咱们兄妹几个，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还有良心没有？现在，他老了，生病了，你们就推三阻四？” 　　最后，我把爸爸带回城里。他的颈椎出现了问题，经多方打听，挂到小城名医的专家号。 　　躺在病床上的爸爸，静谧，安详。 　　有太阳的午后，他会坐起来，和我聊天，讲我小时候如何调皮、如何任性。渐渐地，我就长大了，成才了。 　　爸爸说：“一晃几十年过去，活着活着就老了。” 　　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爸爸，我的内心汹涌澎湃。原来，爸爸也会流泪，也会痛苦，也会软弱，也会衰老；老到需要我们去关心，去照顾，去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