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中秋节,我和哥哥总会买上几只月饼。但母亲还是习惯自己动手,做上一些馅饼。在面粉里掺上水和素油,揉匀后分成一团团的,包上白糖红枣、黑芝麻或者鲜肉馅,在铁锅里焙熟了,吃口非常酥香鲜美,在我的感觉中,一点也不比市场上供应的那些月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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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月饼
文/赵荣发
中秋吃月饼,是我国民间的传统习俗。苏东坡有诗云:“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怡。”不仅形象地描写了月饼精致丰满的特征,更传递出中秋佳节阖家团聚、尽享天伦之乐的好心情。
然而,在我的记忆中,年年岁岁,与中秋相约的月饼,并非都是那么美好的。
我小时候,正遇上三年自然灾害。那个时期,各类物质极其匮乏,老百姓常常连肚子也填不饱,糕点便成了稀罕的美食,月饼更是金贵。那时的月饼多为苏式的,品种也就百果、椒盐、玫瑰、豆沙这几种。但是,品种多了又有何用,即使这样的月饼已经相当“大众”,乡里人家也极少舍得去买。那时,我家孤儿寡母三口人,全靠母亲在生产队劳动来供养我和我哥两个读书郎,家境之窘困可想而知。每逢中秋,母亲就做一些菜头菜脑的面饼,算是对我们兄弟俩的一种安慰。
第一次像模像样地吃到月饼,还是在哥哥考上了师范大学的那一年。那时师范大学实行义务制教育,学生的膳食也是免费的。哥哥刚进大学没几天就是中秋节,学校食堂给每个学生发了两只广式月饼。哥哥舍不得吃,把这两只月饼留到星期天带回家,与母亲和我一起分享。那个中秋,对我家来说,是被拖延了好几天才来临的,但也是多年来过得最为舒心的。
又过了四五年,我也中学毕业参加劳动了,家境逐渐改善,每逢中秋节,我和哥哥总会买上几只月饼。但母亲还是习惯自己动手,做上一些馅饼。在面粉里掺上水和素油,揉匀后分成一团团的,包上白糖红枣、黑芝麻或者鲜肉馅,在铁锅里焙熟了,吃口非常酥香鲜美,在我的感觉中,一点也不比市场上供应的那些月饼差。
一年一年,中秋品尝母亲做的月饼便成了我们全家的传统节目,直至我们兄弟俩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后,这个节目也从不间断,始终成为祖孙三代最为快乐的一件事。
不幸的是,母亲在一个莺飞草长的早晨被发现静静地躺在床上,永远地睡着了。从此,我们再也吃不到她老人家做的馅饼,那种最为亲切、可口的月饼了。
前几天,我收到了一封公函,通知我再度前去缴纳母亲的墓穴费——冥园的墓穴每过十年后需得重新缴纳管理费。我这才想起,母亲竟然已经离开我们快二十年了!
几天后,我便到冥园去办理缴费手续,顺便又到母亲的墓前看望她老人家。我站在母亲的墓碑前,久久地看着她的遗像,忽然想起没几天又是中秋了,眼里便不由自主地噙起了泪水——如果我再能吃到母亲做的月饼,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刊于2015年9月25日解放日报“朝花”,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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