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熟人拉着去看张四十三的讲座,说实话,他是谁我不完全清楚,只冲着“音乐剧”三个字竖起了耳朵。熟人是五月天的铁杆乐迷,对其中故事清晰如专业报幕,连演讲人都要对她青眼有加,个几回。
张四十三先生上次来内地演讲还要追溯到南京大学那次,这次他在主持人尴尬的介绍中,来了个“很久以前”的开场白——很很久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小学是学画画,中学也是学的画画,后来上了大学直接保送进了师大的美术系,由于是国家扶助,毕业后的她必须去学校当老师来履行义务,一年的教书生涯后她发愿不要再当老师,开始用钱偿债,当时她积蓄不多又青黄不接,只好去找认识的男孩子借钱,男孩爽快的借给了她。可是过了好些年,这个男孩子的债她还是没还上...终于有一天,男孩子问她: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女孩说:那个啊,暂时还还不了。男孩子回答:这样好了,不如你嫁给我吧。
“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说明我老婆也是美术生。”
一个简单又引人入胜的开场白,对此我印象深刻,大约是看了如梦之梦,赖声川先生那种温和的幽默感曾让我倍感舒适,如今又发现,这样的幽默感好似那一辈台湾文化人特有的腔调——诞生于自然的土壤氛围,从未把进行文化事业的自己当做高冷的人种,而是在从事各种工作中多元穿插所逐渐培养起来的能力。
他此次的主题围绕着原住民音乐剧《很久没有敬我了你Kala Orchestra》的推广,虽然途中讲的最多的是商业与设计方面的话题,听着真是一个策划界的鬼才。
1997年的时候,爵士音乐都无法进入台湾的国家音乐厅,因为台东的大牛歌手迷路迟到,张四十三的工作伙伴“郑姓制作人”(即郑捷任)在原住民酒吧“漂流木”发掘了16岁的纪晓君。制作她第一张专辑的某天晚上,郑制作人一拍大腿(我加的)激-情畅想:虽然当时民谣歌手不能进两厅院,但是他要带着纪晓君进去,等台上指挥就位正准备开始的时候,让纪晓君站起来唱歌,唱完以后就丢下震惊一片的观众潇洒离去。——多年后,这成了《很久没有敬我了你》的开场slogan,四十三先生备受推崇的理想开端,在纪录片《很久》之中被搭档强烈否定:“这绝对不是我的理想”,为什么?因为自己连这出音乐剧都觉得票价太贵,不觉得要推荐观众来看啊,而且每次进国家音乐厅,感受都很不好“会睡着”......一个呆萌音乐人碰上一个热血策划的乌龙。
2010年2月原住民音乐剧终于登上国家音乐厅,纪录片中随处可见的隐形身影四十三先生可谓是最为执着的推动人之一。即使他经常会把交响乐团当成摇滚乐团指挥,还会提出不切实际的创意让舞美无语,但是当这些一一被人否决,他露出落寞的表情时,看起来经常唱反调的拍档“郑姓制作人”居然会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他是进来宣布这个剧的票房突破了多少大家都会鼓起掌来,可“如果是一个音乐或舞台的需要大家会不会这么认真的听这个东西...”生活中很触动人的一个细节,有心人不算多,郑先生是一个,有幸的人不多,四十三先生是一个。
放映之后,四十三先生说回其在商业策划上的长才,服完兵役,三十岁开始创业的他为了避免失败的概率,在考察了电影,电视,剧场后,发现唯有当年的流行音乐具备工业化前景。第一张制作的唱片《抚摸》被摆在了古典音乐的角落,也让他明白到“如果艺术创作没有在跟观众接触的第一个市场上被看到是非常可惜的”,就此专心投入做唱片推广。
角头公司的唱片包装为什么做那么大?——因为这样唱片就不会被摆在普通的位置上——最好是被摆在柜台前。当年的台湾唱片行,一线唱片公司要发行当红歌手的唱片,想要做一个专柜每个月至少都要付二三十万,可一年多以后,角头公司就被唱片行主动要求他们做一个专柜,而且,免费。——因为他们的唱片实在太难摆了。
通过《人间》杂志吸取了报道文学式的宣传文案,又因为《影响》的影响,开始给唱片编号,培养收藏癖式的顾客。公司第一年,库存非常多,经常白天制作晚上整理,辛苦时的慰藉就是披萨,有一天一张唱片不幸的掉进了披萨里面,让四十三先生有幸的想到了“角头音乐礼盒”,300套在诚品全部卖光,现在又有了“50”(唱片)礼盒(为了对应滚石三十周年=。=),飞越两岸的航空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