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守护者
摘要:
没有森林就没有树木;没有树木就没有枯枝;没有枯枝就没有木柴;没有
1木柴就没有茶;没有茶就没有禅;没有禅就没有隐士。隐士对于当今的人而言,
尤如天外飘仙,既使人向往又不可捉摸。在中国“隐士”一直是人们最尊敬的一个族众。由于历史的传闻或文字的记载,隐士都是圣贤。他们能够洞察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在隐士身上集中了佛家,儒家,道家的共同之精神,无论在朝在野,隐士们所追求的都是一种对精神的超脱,对个人欲望的抛离,于内心以自持的方式向人类本真的回归。
关键词:
中国精神的传统使隐士的传统得以延续到现在,国人一直尊重过去,而隐士则保持了过去中所存留的那份特质。《诗经》中有一篇对终南山祈祷的诗也可以体现隐士在世俗人心中的地位。“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2幻想与习俗使人受其左右的各种所谓价值观念的这种现象,似乎影响不了过去或现在“真正”的隐士,这个特殊而另类的族众一直是中国社会必不可少的组成部份,因为他们承载了中国文化最古老的价值观。大音稀声,大象无形。正因为隐士是以“隐”为特征的群体,或许隐士之间并非如世人想像的那样神秘莫测,但正因为是世人居城市而隐士隐于山林,彼此之间的可遇而不可求,使隐士成为世人不熟悉而只能靠推测与臆想的一族。正如人类认识世界一样,越是无法解释或不认知的事物,世人则往往将其归为神秘的一群,敬畏之心油然而生,这与几千年前的原始祖先的认知方式是一样的。山的力量是宽厚而深沉的。“仁者爱山”,正因山是恒定不动,如仁爱之恒久不变。山也是深沉的,由其深沉更让人捉摸不透,而隐士对山的依恋是恒远而唯一的,久居山林的这一族自然也都染有了神秘的色彩。
而当皇帝,部落首领或早期中国文化的领导者希望与自然力量或“神”进行交流的时候,他们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转向巫师或隐士。包括二十一世纪的现在,当世俗的烦恼冲诉而使人无法逃离现实的时候,世俗的人也会去寻找具有
隐士的一部份特殊才能的群体——“智者或庙宇里的菩萨”。因为他们深信这一“族群”能够与天通话,谙熟天的种种迹像,知道的世界比城市世间要大得多。甚至上古的圣人“尧”,在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也把目光投向隐士,这一点亦被孔子所称道。
公元三世纪,皇甫谧在其《高士传》中记载了此事:尧最早寻找的隐士不是舜,而是一个叫许由的隐士,恳请他接替自己的职务而造福世人,“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3而许由并没有接受尧的邀请,“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矣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4而且为清除这席谈话可能残留的影响,还到河边边洗了耳朵。后来,舜接受了尧的禅让而当了天子。在其退位时也想寻找隐士作为自己的继承人。《高士传》中记载:“舜又以天下让卷(善卷)„„”5但卷似乎比许由更加坚决不客气,指出“昔唐氏(尧)之有天下,不教而民从之,不赏而民以劝之,天下均平,百姓安静、不知怨、不知喜。”6对前朝尧的治理表示了肯定,民众的自觉意识在于“和”,在于“欲”的无存状态。故,天下均平,而百姓相安相处,以“和”为尚而不知怨,以“和”为持则不知喜。非不喜,皆冲和为贵也。
这也就是老子心目中的理想社会,《老子》第八十章云:“小邦寡民。使十百人之器毋用。使民重死而远徙。有车舟,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邦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7体现一种精神境界。在这种生存之境中,人们顺天任势,自然无为,不谋于占有,不为于“益生”,无相互攀比之念,无彼此侵扰之行,知足知止,不为“人欲”而奔波。体现人生存的本然真态和原初真性。
紧接着卷对舜在位期间的治理提出了尖锐的批评“今子盛为衣裳之服以眩民目,繁调五音之声以乱民耳,丕作皇韶之乐以愚民心,天下之乱从此始矣„„”8这与《老子·十二章》所揭示同出一辙:“五色使人目盲,五音使人耳聋,五味使人口爽,驰聘田猎使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使人行妨。是以圣人之治也,为腹而不为目,故去彼而取此”。9
在此,老子的“为腹而不为目”就是主张人们本然地去生活,要在生存中
得到幸福与欢乐,而不是把幸福和欢乐寄托于外在名利的占有。卷对舜的治理现状的不满也正体现了他对理想社会的向往。在舜的社会里,卷看不到幸福欢乐与安详,而看到的只有贪得无厌,示恣意妄为,无所适从和焦虑不安。感官的剌激,财富的占有,虚荣的满足,也许会给人带来短暂的愉悦,然这种愉悦又会成为烦恼的原因,而老子所提倡的为腹仅仅是满足基本的生存需要,即后人所谓的“孔颜之乐”。
卷最后提出了自己的志向:“予立于宇宙之中,冬衣皮毛、夏衣絺葛。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吾何以天下为哉!”10
以上的这些故事构成了中国最早的政治批评,也揭示了文明并非所人都愿意作为自身的选择,而此种文明是放弃人自身对道追求作为代价。在文明的背后,有与隐士相背离的道德与追求,所以隐士们大多选荒野、山林。正如冯幼兰先生在其《中国哲学史》第八章《老子》及道家中之《老》学所说的那样,此非只是原始社会之野蛮境界也„„可套《老子》之言曰:‘大文明若野蛮’,野蛮的文明,乃最能持久之文明也”。11
隐士选择山林,追求安静的一种生存方式去修道,他们甚至愿意在山里渡过一生,吃得很少,穿得很破,睡的是茅屋,在高山上垦荒,说话不多,在以一种维持最基本的生存方式去修持。在他们身上,“欲望”是精神上对道的本真悟求。老子提倡的“为腹而不为目”在这一族群中得到很好的体现。南朝·宋·范晔的《后汉书》所写隐士是这样说:“或隐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或静已以镇其躁,或去危以图其安,或垢俗以动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12
其共同的目标都是修道。但修道的方式有很多种,从政或不从政,韬光养晦还是大放异彩。诸葛亮在临终前写给其子的《誡子篇》:“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淫漫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13
隐士的修道,和尚的参禅,学者的修身,皆渴求一静处,先排除外界对自己的侵扰,在个人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谋求静似乎不是一种奢望。在按照世俗认同的方式和方法完成了十多年的学习生涯而步入社会之后,对自身的把握似乎不是
清晰而是迷茫与无主,原定的理念被一次次打击至破灭,无论是身体或精神都被现实蹂躏了许多次,既想静又怕静,连独处的机会都不属于自己。对自身的把握不定,忙于各种各样的应酬而不知停止。“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14像隐士那样抛弃城市的生活去修道是不现实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中国传统留下了一句话“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在物欲横流的世俗中,既然无法摆脱世俗的诱惑,那么,在市井之中追寻并找到生活中“独处”的乐趣,估计至少是可以的。当然,放弃一部分的东西也是在所难免的。
1
2
3美化尔波特《空谷丝兰·寻访当代中国隐士》,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10月第1版 《诗经译注·小雅·天保》北京市中国书店,1982年6月第1版。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大学》,中华书局,1983年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