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交响乐团在过去106年的历史中似乎从来都没有形成过一种属于自己的音色:普列文时代厚重浓烈;阿巴多时代又显露着高雅的戏剧性;戴维斯爵士为乐团在古典和浪漫主义间寻求了难得的平衡;而如日中天的沙皇捷杰耶夫又把乐团带入了广袤的西伯利亚、为乐团注入了一种粗粝的美感。如今,这支乐团宛如女人一般嬗变――长袖善舞、左右逢源。9月12日乐团第三次出现在北京保利剧院,让人们再一次体会到了乐团的这一特色。
当一种音响文化被写入历史并深深打上乐团的烙印时,无形的压力便成了一支乐团的负担,他们需要延续历史并始终如一地将属于自己的音响特色持久地经营下去。而一旦维也纳爱乐的声音不够纤细优雅、一旦柏林爱乐的音色不够“德奥”、一旦阿姆斯特丹音乐厅管弦乐团的弦乐不够“天鹅绒毛”,批评的声音便随之而来。然而,伦敦交响乐团却从来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没有固有特色反而成了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所以在伯恩斯坦的《西区故事》交响舞曲时,伦敦交响乐团活脱变成了一支美利坚乐团。小雅尔维彻底将他们带到了灯红酒绿的纽约,虽然他的护照还是爱沙尼亚的但显然他已经成为了美国音乐文化的产物――他的身体尽情摇摆、反复舞动,宛如一个百老汇舞台上的演员,他手下的乐团用膨胀的音场和大对比的动态起伏来调动观众的耳朵。你根本无法想象其他欧洲乐团能演奏这般作品,这也是我听过的最过瘾的伯恩斯坦,比任何一张唱片都要逼真生动。这是一部需要用技术彰显作曲家自负心态和无限才情的作品,蒂博戴的能力足够掌控其中的高难度段落,加演的肖邦《夜曲》更为耐听。虽然雅尔维不时给伦敦交响乐团制造出一个个精致的片段,但似乎每逢需要和钢琴发生“碰撞”时乐团就显得十分客气,让人意犹未尽。
历史上巴托克的《乐队协奏曲》可以被任何技术上乘的乐团诠释得异彩纷呈,事实也确实如此,伦敦交响乐团凭借强劲的能力去任意扩张他们的音响版图,用奢华亮丽的音色去铺陈巴托克大量的旋律线条和丰富的音响素材,他们的铜管几乎是用一种“不讲理”的方式进行演奏,而木管在第二乐章也颇为得心应手。巴托克这首写尽了自我终生孤愤而不得志的作品在雅尔维手下却显得志得意满,他仍然持续着在《西区故事》时的“摇摆”,这似乎非常符合伦敦乐手们的心情。他们的终曲以辉煌的全奏换来了众人的热烈掌声,乐团不得不在热情的呼喊中加演了3首作品,创下了伦敦交响乐团在京演出的加演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