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政协全国委员会科教文卫体经济委员会联合调研组
中国科技论坛 1997年02期
人类即将进入被认为是海洋世纪的二十一世纪，海洋已成为人类极为重要的生存空间和发展空间。环渤海综合经济圈作为我国经济发展最具潜力的地区之一，在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中被列入重点优先发展的地区。现在，国内外投资热点正由珠江三角洲向长江三角洲，特别是向环渤海地区转移。环渤海地区将成为推动我国北方经济全面发展重要的区域。
一、渤海、黄海近海海域污染情况
国家环境保护局和国家海洋局提供的《我国近岸海域1995年环境质量监测情况》和《1995年全国陆源排污及其对近岸海域环境与资源损害的调查监测》，对我国海洋总体环境质量作了表述：我国近海总体环境质量呈下降趋势，全国四大海区以渤海和东海污染最重，环渤海和黄海北部地区的营口、盘锦、天津和大连、青岛河口区及海湾污染严重。近岸海域的主要污染是无机氮、无机磷、营养盐污染及局部海域的油类污染。
渤海、黄海近岸海域污染主要来自陆源，其次是船舶和海洋养殖，具体情况如下：
（一）陆源污染约占整个海洋污染的80%，主要包括沿岸工业污染（主要行业有造纸、化工、油气、食品、橡胶、造船、冶金、机械、皮革和印染等）、城镇生活污染和海岸工程污染、农业污染（主要来自浅海滩涂养殖和城郊菜篮子工程等）、旅游污染等。据国家海洋局北海分局最近的调查，渤海地区每年向渤海排放的工业和城市污水达29.9亿吨，占全国排放入海总量的34%，其中主要有毒有害物质约69.9万吨，经河流排放入海约21.5亿吨，占整个污水排海量的72%。
国家环境保护局1995年对渤海、黄海区56个重点河口和79个重点污染源直排口进行了调查，其中进入渤海的河流径流量为612亿立方米／年，进入黄海的河流径流量为447亿立方米／年。大辽河水系污染最重，水质属于4、5类的占71%，海滦河水系除托马河水质尚好外，其余河段基本为污染河段，水质属于4、5类的占44%，黄河水系1994年发生两起较大污染事故，造成500公里长的水体污染，全流域水质属4、5类的占66%。1994年通过直排口进入渤海的污水达8.2亿吨，进入黄海的4.9亿吨。
陆源污染已严重损害了海洋环境和生态资源，海损事件频发，灾害不断，局部自然与生态的破坏触目惊心：大连湾海珍品资源濒于绝迹；锦州湾底泥重金属超标150—2000倍；葫芦岛的五里河口石油厚2—4毫米，5公里的浅滩，生物已绝迹，并且有毒有害的工业废渣以每年10米的速度向湾内推进，五年就“吞食”掉约2平方公里的海域。
（二）船舶污染约占海洋污染的15%。船舶污染包括停泊船只对港区水域的污染、航行船舶对海洋的污染和船舶海损溢油事故的污染。
（三）海洋养殖、海洋矿藏开发造成的污染，约占整个海洋污染的5%。80年代中期以后，我国的海水养殖业，特别是对虾养殖业发展迅猛。渤海沿岸大片滩涂，虾池密布，由于养殖密度过大，饵料质量差，转化率低，大量营养物质残留水体，随虾池换水排入沿岸海域，造成海水富营养化，诱发赤潮，又反过来危及养殖业，导致对虾减产甚至绝收，天然渔业资源也遭受重大损害。
此外，违章倾废和不合理采沙筑坝，也导致海洋污染，同时破坏了海洋生态环境。如大连化学工业公司十几年碱渣排海，将附近小海湾淤浅，平均淤积厚度5—6米，最厚达9米，覆盖面积600多万平方米，不仅小海湾内生物全部灭绝，同时阻碍航道，严重影响大连造船厂20万吨级船坞正常生产。
二、渤海、黄海近海海域污染防治所面临的问题
各级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以及海洋管理部门、港务监督、渔政渔港监督、军队环保部门在保护近岸海域环境中作了大量的工作，在人员不足、经费短缺等不利的条件下，在健全法制、加强制度建设、互相协作、控制新污染源、减少老污染源、遏制近岸海域水质恶化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由于工作中存在诸多方面的原因，影响了海洋环保工作的更有效开展。
（一）海洋环境管理部门的职责规定不够具体、明确。14年前颁布的《海洋环境保护法》中规定，海洋环境保护实行国家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主管，海洋管理部门、港务监督、渔政渔港监督、军队环境保护部门的地方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分工负责的管理体制。这一监督管理体制是符合海洋环境保护工作的特点的，有利于调动各部门、各方面的积极性。但对各部门职责的规定要具体、明确，避免职权交叉，防止争权越权。
（二）对陆源污染的管理和治理缺乏力度，投入不够。污染大户往往也是地方利税大户或吸纳劳动力大户，“关、停、并、转”仅针对中小污染户，对污染大户虽执法有据，但难以实施。现在的情况是，一方面污染治理缺乏足够的资金。另一方面，现行的排污收费额过低，而且与物价上涨无关，长年不变，起不到强制污染户治理污染的作用，交纳少量排污费成了合法大量排污的保护伞。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城市人口的增加和人民群众生活水平的提高，城市生活污水量迅速增加，有些城市生活污水量已与工业废水量持平。绝大多数的生活污水没有经过处理直接排入河流或直接排海。目前，我国生活污水处理率还很低，污水处理厂全负荷运转只能达到20%。有些城市甚至没有污水处理厂，已有的污水处理厂也由于缺乏足够的运行费而经常停止工作，形同虚设。
（三）新污染源不断增加，未能有效遏制。沿海资源开发其利益涉及面广，近年来开发势头迅猛，不论是传统海洋产业还是新兴海洋产业均有较快发展。但在开发过程中也存在不少问题，如缺乏整体规划和统筹组织、开发规模过大、各自为政、无序扩展、开发与保护脱节等。从整体来看，人们对海洋认识还很粗浅，海岸和海域的开发也缺乏足够的科学依据，带有随意性和盲目性，以至造成加速污染的严重后果。
（四）对防止海洋突发性污染等新问题缺乏对策和手段。随着经济发展，沿海港口增多，船舶增多，航行事故和国内外油船海上溢油事件频繁发生，已成为一个突出矛盾。目前对事故的处理，涉及部门多，缺乏协调统一，处理手段差，力量分散，处理事故的效率不高。
（五）近10年出现的近海养殖，促进了沿岸地区的经济发展。在巨大的经济利益驱动下，越来越多的部门和群众兴办海水养殖业。但由于管理工作跟不上，缺乏对海区的功能进行划分，对海水养殖业的发展也未进行规划指导，导致海洋开发与海洋环境和资源保护脱节，造成了环境污染和资源破坏。
（六）人们对海洋环境保护意识淡薄。海洋作为一种环境资源，其自净能力是有限的。但相当多的人却认为海洋很大，向其排污倾废无足轻重，错误地把海洋当作一个天然的纳污地。不考虑防治措施，违法行为时有发生，给环保和海洋部门执法带来很大困难。有的地方甚至把海洋保护与经济发展对立起来，急功近利，置长远利益和国家利益于不顾，对海洋不断造成损害。
三、几点意见和建议
（一）高度重视环渤海湾的污染防治工作。渤海是我国最大的超浅型内海，面积约7.7万平方公里，平均水深只有18米，平面呈“C”型，封闭性高，海水与外界的交换能力很弱。环渤海是我国北方的黄金海岸，是北方内陆地区通向亚太地区和走向世界的出海口，沿岸资源丰富，经济发达，城市和人口密集，经济地位重要。目前近岸海域的污染已对该地区的经济发展形成威胁，同时未来发生重大污染的潜在因素也较多。渤海是三省一市经济发展的依托之一，渤海湾污染防治应由三省一市通盘考虑。渤海的污染大部分源于海河和辽河流域。目前，国家已把三河（淮河、海河、辽河）的污染防治列为国家环境保护的一项重点工作。因此，建议将环渤海湾的污染防治工作纳入国家规划。
（二）治理海洋污染必须与根治内陆污染结合起来。治理海洋污染有效的途径首先是把占陆源污染70%的工业废水治理好，同时在各沿海城市建设城市污水处理厂。我国现有的城市污水处理厂大部分是利用世界银行、亚洲开发银行或发达国家政府贷款兴建的，国家和地方负债很重。目前的状况是各城市污水处理运行费用高，地方财政难以负担，致使经常停机，造成双重损失，对此，需引起重视，尽快解决。污水处理厂的运行必须引入市场机制，实行排污者付费的政策。为了减轻地方政府在城市污水处理厂日常运转费上的负担，建议采用地方政府财政补贴与提高水价相结合的办法。当前，水价太低是造成淡水资源浪费的主要原因之一，把处理污水的成本算在用水者水费上，既可维持污水处理厂的正常运转，又能抑制水的浪费，一举两得。对污水处理厂的建设，国家在政策上应予扶持。污水处理并不复杂，现在我国的污水处理设备已批量出口。当前，出于部门的局部利益，各新建污水厂大批采购国外设备。贷款购买国外设备，既多花钱，也无益于我国环保产业的发展。因此，建议国家对生活污水处理设备的进口制定宏观调控政策，国家计委每年安排一定贷款，专项支持污水处理机械制造业的发展。
在污水处理厂建设方面，可采取多种技术方案。对拟建设二级污水处理厂而经济上又难以负担的城市，建议采用“二级规划，一级建设”的办法，充分发挥一级污水处理作用，这样可以减少30%—40%的有机总负荷，且一级处理费用较低，各方均有能力负担，待经济有支持力后，再建设二级处理。
（三）海洋环境保护工作是一项综合性很强的工作，需要在体制改革中逐步完善并加强海洋环保统筹管理机制。建议加强两方面的统筹管理职能，一是加强沿海地方政府统筹协调监督职能，总结经验予以推行（如地方政府成立专门协调监督组织）；二是加强区域的综合管理，以自然地理区域（如环渤海地区）为单元，由中央各有关部门和区域内各省市政府组成领导小组，协调统筹开展区域范围内的水环境和海洋环境监督。
（四）加强海洋资源和环境保护重要意义的宣传。在保护好海洋这块资源的同时，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发。全世界海洋产业年产值近1亿美元，而我国只有1800亿元人民币，差距很大。但同时，我国近海海域污染严重，如不加以控制和治理，必将对我国在海洋资源的开发利用方面产生不利影响，愧对子孙后代。建议中国科协做好科普宣传和教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