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5年前的抽签，他就是国足的上帝
2016-04-12 14:05阅读：
时隔整整15年，中国男足终于再次敲开了世界杯……预选赛最后阶段的大门。过去15年，这个“最后阶段”从10强赛变成8强赛，又变回10强赛，再变成如今的12强赛，但我们此前连续三届都望门兴叹，“十强赛”这个概念都已经有些陌生了。2001年的十强赛抽签，张吉龙“上帝之手”“抽出亚洲”的说法早已传得神乎其神，但这里面的故事到底是怎样展开的？西亚诸强是不是真的被张吉龙给“坑”了？
搜达足球请来了几位经历过当年抽签的中国足记“老司机”，借助他们的讲述来还原当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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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2001年，当时日韩合办世界杯让国足在预选赛少了两大强敌，而沙特跟伊朗是公认的最强对手。需要注意的是，那届世界杯亚洲区除去两个东道主，亚洲只有2.5个名额，是世界杯扩军到32强以来最少的；而且那年的洲际附加赛是要跟欧洲的球队踢，这可以说是终极boss级别的难度。因此中国队要想出线，几乎唯一的选择就是拿到小组第一，而这就意味着沙特、伊朗两大强敌最好都不要出现在自己的小组里。
当年的10强赛抽签不像现在直接按世界排名分档，以张吉龙为首的亚足联竞赛部，敲定了以“过去三届世预赛及三届亚洲杯的成绩”为标准的分档方案。根据那套方案，中国队跟伊朗在同一档次，铁定避开；而沙特跟阿联酋成为种子队，也有50%的希望避开。但在抽签前一天晚上，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在亚洲其他力量的干涉下，匆匆推出了另一套方案，而新方案里沙特跟伊朗成为种子队，这样国足就铁定跟两队之一同组，晋级世界杯希望大减。
刘 峰
新浪体育资深记者，
西亚足球专家，
时任南方体育前方记者：
“当时围绕12强赛分档有两个主要的方案，而张吉龙包括当时的亚足联秘书长维拉潘、国际足联执委哈曼，抵挡住了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临时提出的另一套分档方案。那时候张吉龙在坚持自己的方案时说了一句：‘这是亚足联执委会作出的决议，国际足联无权干涉。’这可谓是中国足球人在亚洲外交场合说过的最霸气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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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抽签前一天，当得知分档方案发生剧变，中国方面都很着急。但有趣的是还没等到张吉龙去斡旋，阿联酋和卡塔尔先不干了，他们都通过各自的关系直接向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示威”——阿联酋发现自己的种子队资格没了，直接降到第三档，瞬间火大；卡塔尔发现自己有可能要跟伊拉克交锋，基于当时伊拉克的形势，他们不愿意去巴格达比赛。于是在中国、阿联酋和卡塔尔代表先后施压下，布拉特的“新方案”最终被搁置，第二天的抽签仪式还是按照此前敲定的“张吉龙方案”为分档原则。
赵 震
足球报资深记者，
时任体坛周报前方记者：
“特别是在抽签前一天晚上，形势变化很复杂。中国最大的愿望是避开伊朗，其次是沙特。这两队实力最强，尤其伊朗，以前对他们的战绩特别差，97年十强赛输得也很惨。在抽签前一天张吉龙去做工作，主要沙特其实也不太想碰中国，两队虽然说互有胜负，但也不是绝对占优；另一方面他们既不想远征东亚，也不想碰乌兹别克，最好尽量在海湾内部比赛。所以最后的分组结果可谓皆大欢喜（除了可怜的伊朗……）。”
陈文江
央视天下足球制作团队制片人，
时任足球之夜前方记者：
“回想起当时的采访经历，我对时任沙特队主教练桑特拉奇（前山东鲁能主帅，今年2月不幸去世）印象特别深刻。我和同事在各国官员及教练们下榻的酒店大堂“守株待兔”采访，各国主帅基本上都是在酒店房间闭门不出，但是桑特拉奇却悠闲地在大堂喝咖啡，也很爽快地接受了我的采访。当时除了谈起他之前执教的山东鲁能，感慨中国足球缺少好的教练外，他对同胞米卢还是很看好，认为米卢能给中国足球带来惊喜，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次日的泰国曼谷，10强赛抽签仪式如期举行，此前国足就通过分档顺利避开伊朗，而在第三档抽签结束后，阿曼、乌兹别克斯坦、卡塔尔在B组依次落位，而中国队随后也如愿进入B组。轮到最关键的第一档抽签，沙特阿拉伯的小球首先被拿出，接着被分到哪个组的时候，出现了非常戏剧的一幕，中国、沙特和其他多国代表同时高喊“A！A！A！”，最终沙特不负众望进了A组。这样国足的两大劲敌沙特、伊朗全部避开，还顺便躲开了麻烦的伊拉克客场，一个神乎其神的“上上签”就这样尘埃落定。
陈文江
“在抽签当天有一个细节印象极深：抽签结束之后，压抑着兴奋和激动的张吉龙和米卢就在我们身边拥抱，张吉龙对米卢说‘It's yourturn，Bora！（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龙哥言外之意不言自明，他所能做的已经都做到了，接下来就看米卢带队的表现了。”
赵 震
“结果出来之后大家都非常高兴，按照实力同组几乎没有对中国形成实质上威胁的。那时候的卡塔尔、阿曼、乌兹别克斯坦，包括阿联酋，跟他们对战成绩都不差。大家也都很有信心，第一感觉是绝对是个上上签，记得当时最夸张的报纸标题是：“上帝”就是张吉龙。”
张吉龙力主的这套分档方案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中国队的利益，随后中国队力压阿联酋、卡塔尔、阿曼等多支西亚球队，提前两轮锁定小组头名晋级世界杯决赛圈。这在后来国内媒介的普遍描述中，被认为是“得罪了西亚诸强”，让他们“咬牙切齿”，尤其是次年哈曼上台后，借故做掉了维拉潘，张吉龙的位置也被边缘化，从此中国队就在世预赛包括亚洲杯连续遭遇“死亡之组”，让此类阴谋论更是甚嚣尘上。但回到当时抽签后的实际情况，西亚那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反应？
刘 峰
“在抽签完成后，国内的反应基本是龙哥“上帝之手”，西亚诸强“都被玩了”。但实情并不是这样，恰恰相反，西亚那边基本没人觉得张吉龙和背后的中国是“暗黑大boss”，尤其是跟中国同组的阿联酋、卡塔尔、阿曼这些西亚球队，都觉得跟中国队分在一组是好签，真的。（妥妥的“大礼包”既视感啊……）
我记得当时阿联酋主教练跟我说，肯定能赢中国队。阿联酋之前1990年是打进过世界杯的，当时10强赛也是种子队，心高气傲，而国足在他们看来只是新兵。值得留意的是，那次抽签西亚球队很多主教练并没有来，感觉并没有那么重视；不像中国队，米卢、张吉龙、以及足协的多位高官全程参与。而且因为日韩联合举办少了两个直接竞争对手，他们都觉得这次是出线良机，所以抽到中国队甚至有一些高兴的味道，当时也并不觉得中国队真的可以出线。（当然最后知道真相的他们纷纷内牛满面……）”
那一年我们昂首出线，但没想到之后就要再等15年，当我们跌跌撞撞重新回到40强赛的舞台时，除了自己的实力再也回不到当时“只怕日韩沙伊”的地步，更致命的是西亚诸强已经达到了跟我们相当或者略胜一筹的层次，甚至包括泰国和中国香港都能给我们制造麻烦。那么15年后的今天，我们还能再指望签运的眷顾，给国足带来尽可能多的好运气吗？
赵 震
“和15年前相比，现在没有什么资格去谈什么上上签，以现在国足的档位，遇见谁都是正常的，我们打谁都没有把握，实际上分到哪个小组，跟哪支球队分在一起都不重要，对中国来说都是非常难打的，因此无所谓签位的好坏。我们的关注点还是应该集中到自己身上，能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打出自己应该有的东西。
具体来说，前五轮会比较困难，（9-11月正是联赛收官阶段），高洪波没有太多的集训时间，大家需要有耐心。而后五轮经过冬训后会有一些提升。因为这次是第一次尝试12强赛（此前出线的01年10强赛是集中在8-10月间，每周一轮的节奏踢完的），比赛也比较多，时间比较长，所以不要一开始打得不好就过早的失望。”
刘 峰
“其实15年前，西亚人提到中国队就是：速度快体能好；然而现在干脆都不提了，因为国足实力一直退步，跟西亚球队基本一个层次了，而且没啥特点啊。在目前的西亚球队里，伊朗的综合实力、伊拉克的顽强斗志、包括叙利亚的拼劲，中国队遇上这些对手都会非常头疼，所以要说有所谓的“上上签”，那就是把这三队包括韩国都避开。在我看来，假如抽签结果给力，国足这次12强赛绝对有戏，至少前三名是很有希望的。”
陈文江
“15年物是人非，中国足球外交中已经没有了“龙哥”的神通，不能再指望“抽”出亚洲，任何对手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的表现是同中国香港比赛时那样糟糕，那任何签位都是下下签；反之，如果拿出对卡塔尔生死战的表现，那遇上什么对手我们都可以不惧，都可称“上签”。对中国队来说，不用期待太多，亮出西安出线之夜的劲头，跟谁都可以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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