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五代)

题解

在浩如烟海的佛教文献中，前人的记载和结论，也会时有讹误。所谓「尽信书不如不信」，就是这个道理。有志于中国佛教史研究者，应注意金石碑志的搜集和整理，以从中发现历代文献失载之新材料，并进而验证旧说，厘正其失察之处。

例如，禅宗自六祖惠能之后，著名弟子有南岳怀让、青原行思、荷泽神会、南阳慧忠、永嘉玄觉等，形成禅宗的主流。其中以南岳、青原两家弘传最盛。南岳门下，数传形成鸿仰、临济二宗。青原门下，数传形成曹洞、云门、法眼三宗。世称「五家」。五家之中，临济、曹洞二宗流传最久。临济宗在宋代又形成黄龙、杨岐二派，合称「五家七宗」。

临济宗为唐代僧人、曹州南华（今山东省东明）人义玄（公元?——八六七年）所创始，因其在镇州（今河北省正定县）临济禅院大弘一家之风，故称为「临济宗」。义玄卒谥「慧照大师」，有《镇州临济慧照禅师语录》（世称《临济录》）传世。义玄之后，遂有「临济七祖」之说，这就是初祖义玄、二祖存奖（公元?——九二四年）、三祖南院慧颙（公元?——九五二年）、四祖风穴延沼（公元八九六——九三七年）、五祖首山省念（公元九六二——九九三年）、六祖汾阳善昭（公元九四九——一０二四年）、七祖石霜楚圆。楚圆门下，有黄龙慧南（公元一00二——一0六九年）、杨岐方会（公元九九二——一0四九年），分创黄龙、杨岐二宗。

其实，临济四祖应是风穴匡沼，为避宋太祖赵匡胤之讳，改名延沼。宋以后的僧史多写为延沼，后人相沿成习，不觉失察。我们应据有关史料，正本清源，将延沼复名为匡沼。

风穴寺在河南临汝县东北九公里的千峰山麓。该寺相传创建于北魏，名香积寺，隋代改名千峰寺，至唐代始称风穴寺。风穴寺中佛殿内，现存五代后汉干佑三年（公元九五０年）所刻〈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由登仕郎、试大理司直、前守临汝县令兼殿中侍御史虞希范撰文，持《妙法莲花经》僧智谦书写，洛京李仁密镌字。该碑通高一二八厘米，宽六十一厘米，厚十五厘米，楷书。碑文中称「禅师法号匡沼，俗姓刘氏，浙东处州松阳县人也。」接着叙述他出家、学禅、主持风穴寺以及此后的行历，都与《景德传灯录》等禅宗文献所载之延沼相同，因知原为一人。值得注意的是，匡沼早年剃度出家，曾修习《天台止观》，玩《法华玄义》（天台宗三大部经之一）。他的弟子、临济五祖省念也是密诵《法华》的天台宗禅师。匡沼和省念，都是自天台宗转入临济宗门下的僧人。这也是过去佛教史上鲜为人知的一段公案。

再如，隋代天台山僧人智顗（公元五三八——五九七年）创始的天台宗，因以《法华经》为主要的教义根据，故又称《法华宗》。依该宗传承系谱，尊印度龙树为初祖，二祖是北齐禅僧慧文，三祖慧思从北齐来到南方，除注重禅法（定）外，还注重佛教义理（慧）。四祖、天台宗实际创始人智顗，确定了该宗定（止）、慧（观）双修的原则，所著《法华玄义》、《摩诃止观》、《法华文句》，世称《天台三大部》。按传统的说法，智顗之后，为五祖章安灌顶、六祖缙云智成、七祖东阳慧威、八祖左溪玄朗、九祖荆溪湛然。湛然匡扶天台。被称为「中兴之祖」。湛然弟子梁肃（公元七五三——七九三年），就对七祖为慧威，提出过质疑。唐人李充撰〈故左溪大师碑〉，也提到天台法传贞禅师之事。

据〈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开元年间（公元七一三——七四一年），有贞禅师，承袭天台止观门，在风穴寺行教化，并在此寺去世、火化。有崔相国日用、李使君嵩，收舍利建塔，唐玄宗谥为「七祖塔」。

贞禅师事迹见于缑氏县尉沈宗兴撰文的〈大唐开元寺故禅师贞和尚法塔铭〉（收录于《金石萃编》卷八十三中）。贞禅师（公元六四二年——七二五年），俗姓张，京兆（长安）人。幼时学传统儒学，「秀才登科，知名太学」，后弃儒归佛，学天台智顗止观双修法门，住洛阳白马寺。后住汝州（今临汝）开元寺（即宝应寺），受汝州刺史、丞相崔日用和汝州刺史、吏部尚书李嵩「顶奉」，以开元十三年卒于风穴寺。约在开元二十七年（公元七三九年）至天宝初年，经崔、李之请，由唐玄宗谥为天台宗「七祖」。

译文

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登仕郎、试大理寺司直、前临汝县令兼御史台殿院殿中侍御史虞希范撰文。

天地之气交融，时运亨通，太阳之神得以辉耀光明。三教纷纷兴起，西域因而生出圣人。救助沉沦者脱离苦海，解除迷途者的束缚。有形体和无形体的众生，类似于对刍狗不仁。三千大千世界，就像芭蕉空心虚幻不实。不可以一般的世智辩聪去了解，也不可以一般的见解去认识。人能弘扬佛法，真理大道就离人们不远了。阐提仍有佛性是大方便之教，而般若佛理可以引导人们达到童顺的彼岸。由此可知，佛法要义必定可以辅助君王的德化。

15风穴七祖千峰白云禅院记(五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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