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明邓德生
档案学研究 1995年04期
分类法与主题法是两大类型检索语言，长期以来互相影响、互相渗透、互相兼容、互相结合，以致实现了分类主题一体化，这是检索语言的发展方向之一。国外对分类主题一体化的研究，不仅作了理论上的探讨，而且早在60年代末就编制出了一体化词表。我国图书情报界这方面的研究较国外落后，真正起步是80年代以后，并取得一定成果，但我国档案界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刚刚起步，笔者就档案的分类主题一体化进行探讨，目的是抛砖引玉。
一、分类主题一体化的产生与发展。
自从检索语言的两大类型——分类法与主题法诞生以后，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思想便产生了，并有人将这种早期思想付诸于实践。1818年，美国人普尔提出的《杂志和连续出版物的主题字顺索引方法》是最早的主题法。分类法具有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代，我国从周代开始，就对档案分门别类地存放，到了秦朝便按类分别登记目录，宋、明代时期档案分类工作已经发展到了一定水平。但直到1876年，美国图书馆学家杜威才创立了十进分类法，这是一种图书资料分类法，在编制十进分类法时，用主题法原理和方法编制了一部字顺相关索引，作为该分类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为此，有人认为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早期思想和实践可以追溯到杜威编制十进分类法时期，如此看来，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早期思想最早产生于美国，杜威则是其鼻祖，而且首先是图书情报界产生了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早期思想与实践。国内，1962年，刘国钧先生对分类法和主题法进行比较研究后认为，分类法的特点是系统性，而主题法的特点是直接性，并指出了分类法与主题法结合的必要性。同年，杜定友先生也提出建立分类主题目录的思想。国内早期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思想也产生于图书情报界。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早期思想主要体现在分类法与主题法两者的兼容与吸收，相互采用对方原理及方法编制辅助索引，例如，分类法编制类目字顺索引、辅助查类号，或主题法编制分类范畴索引，方便按专业选词等。
一般认为，具有现代意义的分类主题一体化，即分类法与主题法结合一体并形成一种新型的检索语言是本世纪60年代末，以英国女情报学家艾奇逊·琼等人编制的《分面叙词表》（Theaurofacet）为主要标志，这是分类法与主题法的首次成功结合，也是世界上第一部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该词表曾对欧美国家分类主题一体化词类的研制产生过巨大影响，同时也对我国分类主题一体化发展颇具影响。1980年，侯汉清撰文介绍艾奇逊·琼主编的《分类叙词表》，这是国内首次对国外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进行较深入的介绍。1983年，熊兴成以《分面叙词表》为模式，把《中图法》中的TJ武器工业类与《汉语主题词表》中武器军事技术装配方面的叙词改编成《常规武器工业分面叙词表》，这是我国编制分面叙词表的首次尝试。1984年，杨丹将《中图法》和《汉语主题词表》中的文化教育部分相对照编成了《文化教育主题分类表》和《文化教育分类主题表》。1987年，北京图书馆开始组织编制《中国分类主题词表》，这是我国分类主题一体化发展的重要标志。1987年以来，国内图书情报界分类主题一体化的论文明显增加，其中大多数是针对《中国分类主题词表》的理论及编制进行讨论的。90年代，分类法和主题法的研制估计不会出现“过热”现象，检索语言词表研制的热点可能逐渐转向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尤其是各专业或特种文献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中国分类主题词表》的研制成功，对研制各专业或特种文献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将具有较大促进作用，因为《中国分类主题词表》是《中图法》与《汉语主题词表》的一体化词表，《中图法》在国内具有广泛的用户基础，《汉语主题词表》在80年代作为编制各专业和特种文献主题词表的模式和蓝本，出版了60余种专业或特种文献主题词表，国内已经具备了编制各专业或特种文献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条件。《中国分类主题词表》的出版，必然成为国内各系统、部门研制专业或特种文献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活标本或楷模。为了跟上国内外检索语言发展步伐，笔者认为，《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的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研制应该及早提上议事日程。
二、研制《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一体化词表的理论探讨。
分类法与主题法结合一体的理论研究，始于两者的比较和兼容。60年代初，在情报界曾进行过一次分类法与主题法孰优孰劣的讨论，最后争论的结果表明，两种方法各有优缺点，而且是互相补充的关系，从而引出了分类法与主题法一体化的思路。《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结合一体的理论研究，应包括两者“相异”与“相同”两个方面，即研究两者对立统一的规律。
《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的相异主要体现在几个方面，首先，前者的特点是系统性，是从社会职能分工的角度对档案文献进行分类，以职能分类为基础，即主要按职能标准分类，兼及其他分类标准，所以该分类系统能够把整个社会的档案按照职能进行系统的分类与组织，使得整个社会档案文献的揭示及反映系统化、有序化，方便“鸟瞰全貌”；“触类旁通”。这种分类系统是通过“概念划分与概括”的逻辑方法，从总到分、层层细分、层层概括，形成上、下位类或隶属关系的类目，以及从一般到特殊、从理论到应用、从低级到高级地排列同级类目，形成一个能够反映上下级类目隶属关系、同级类目相关关系的，结构井然有序的分类系统。这是系统科学在档案文献分类中的成功运用。由于档案文献是人类社会实践活动的历史记录，而人类社会实践活动是采取国家机构、社会组织和个人的职能分工形式进行，这种职能分工即是社会分工，所以，以职能分工为档案分类的基础能够较好地反映档案按人类社会分工的自然分类，符合人们查阅利用档案的习惯及对档案情报的需求特点。而主题法的特点是直接性，是指直接从档案文献涉及的具体事项、事件、事物主题对文献进行标引和组织，比起分类法的层次结构显得要直接了当、一目了然一些，也便于掌握，方便检索。主题法以事物为中心集中文献，采用“事物——某方面”的标题可将一事物多个方面的档案文献集中；采用“事物——某方式过程”的标题，可把事物有关方式、过程的档案文献集中；采用“事物，限定语”的标题，可以把同族事物的档案文献集中等等，尤其是一事物各方面及有关方式过程的档案文献往往分属分类法多个类，用分类法把这些分散各类的档案文献查全显然太困难，也不知分在哪些类目或到哪儿去查，但用主题法就比较方便。
其次，《中国档案分类法》是一种先组式语言，即类目类号在编制分类表时就固定下来。对档案进行标引、组织检索工具和检索都必须按照这个预先固定好的框架进行，较死板或灵活变化性、应变性较差，这种固定死的分类框架一旦掌握或了解其规律，使用起来更加有序可循，但类目类号的数量就是其表达或标引文献主题概念的数量，有些概念编表时遗漏，有些概念是编表后才产生出的新概念，用分类法语言表达这些概念就较困难，采用上位类或相关类标引就会降低标引质量。而《中国档案主题词表》是一种后组式语言，既可以在标引时才将主题词组配起来，也可以在检索时才将主题词组配起来，而且可以根据不同需要和要求灵活地组配，可以达到任意专指度，而分类一般只细分到三、四级类目，严格说这只是一种粗略分类，分类类目表达概念一般不如主题词及其组配形式表达概念专指。很多新概念编表时无法收入，但可以通过组配表达，所以，这种后组式语言表达概念的数量远远多于主题词的实际收入数量。如果说分类法是一种人为固定死的语言形式，那么主题法则是一种人为组合式的语言形式，就象组合家俱可以根据需要组合成多种形式，可组合便可分拆，也可以轮排，主题词的轮排可以使档案文献多向成族或在多个词下得以集中，从而提供多途径检索，提高档案文献的查全率、查准率和利用率。
最后，《中国档案分类法》，其基本语言单位——类目类号表达的是一种职能概念，一般是以族性概念、抽象概念为主，兼顾其他概念、特种概念、实物概念、具体概念。这种语言的标识是分类号码，即按号码标引、组织和检索档案文献，分类号虽简短，但不直观或不易理解。用分类等级体系结构揭示类目之间的关系虽然系统严密，但外行难以理解，不易看出其中道理。而《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的基本语言单位——主题词是以特种概念、实物概念、具体概念为主，以职能概念、族性概念、抽象概念为辅。主题法直接用词语对档案文献进行标引、组织和检索，易于理解，易于一般人掌握，由于按字顺排检而分散的相关主题可以用参照显示相关词之间的关系，但这只是一种间接显示的方法，要把相关词查全必然到多处查找，显得麻烦，这就不如分类法把相关类都安排在附近，以便就近查找。
《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也有许多“相同”的一面，首先，两者的基本原理是一致的，都建立在概念逻辑原理的基础上。人们对客观世界一切事物的认识都可以概括为概念，概念是事物本质属性的概括，概念要用语言词汇表达。概念逻辑这种认识一般事物的通用原理运用于档案文献这种特殊事物，则是档案文献的内容特征（本质特征）可以用文献主题概念加以概括和揭示，档案文献主题概念要用检索语言的词汇（分类号、主题词）表达或标引，尽管档案分类号是一种号码形式，档案主题词是一种词语形式，但都是表达档案文献主题概念的语言符号或标识。概念逻辑不仅揭示事物的本质属性，而且揭示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分类法和主题法正是运用概念逻辑原理揭示类目之间或主题词之间的各种关系。
其次，用《中国档案分类法》和《中国档案主题词表》对档案文献进行标引、检索也存在诸多一致性。无论是档案分类标引，还是主题标引，都必须先浏览或研读档案文献，深入文献内容，对文献进行主题分析，并提炼出反映档案文献内容特征的主题概念，然后根据标引规则和要求用分类号或主题词对档案文献主题概念进行表达或标引。同样，档案分类检索与主题检索也必须先分析、提炼检索题目概念，并用分类号或主题词表达概念，然后查阅档案检索工具或通过计算机检索。
最后，档案分类法与主题法在组织档案文献和建立档案情报检索系统方面仍然存在共性。按照传统的手工检索方式，用分类法组织档案文献，文献排检标识是分类号码，分类组织是按分类系统把档案文献进行系统化的组织，是按号码排检；而用主题法组织档案文献是以事物为中心进行组织，文献按主题词字顺排检。因此，对于手工检索方式，很难想象可以把这两种组织文献的方式结合一体。但计算机对档案文献的存贮采用二进制代码的形式，分类号或主题词翻译或转换成计算机能识别的代码后，其书面形式的差别也就全部消失。所以，在计算机情报检索系统中，正如捷托曼所指出：“字顺主题系统和分类系统中的任何一种，只是运用同一个原则予以组织的另一种组合”，“通过电子计算机利用这些系统时所有的区别都消失了”。
总之，探讨《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的“相同”，并不排斥其“相异”。两者的“相同”与“相异”是对立统一的关系。“相异”说明两者各有特点和优势。各有缺点与不足，因而有结合一体的必要性；“相同”则说明两者具有结合一体的可能性和条件，以便两者结合一体后互相弥补不足，发挥整体优势，所以，研制档案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理论应包括“相异”和“相同”两个方面。
三、研制《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一体化词表的可行性探讨。
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是分类类目与主题词的对照表，即分类法与主题法两大类型检索语言的语言单位——类目类号与主题词对照表。因此，研究类目类号与主题词表达概念内涵和外延的对等关系就成为研制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理论依据，即可行性理论研究，亦称类目类号与主题词的对应关系研究或词汇对应关系研究。
类目类号与主题词的对应关系研究方法由英国维克里等人首创，早在60年代，维克里等人就研究了《国际十进分类法》（简称UDC）的类目与《工程及科学技术叙词表》（简称TEST）叙词的对应关系，随后人们采用这种研究方法从理论上证实了UDC与诸多词表编制一体化词表的可行性。国内1986年，邓国顺也通过这种研究方法研究了《中图法》类目类号与《汉语主题词表》主题词的对应关系，统计得出叙词与类目能够大致、基本和完全对应的百分比达77.09%，证实了《中图法》与《汉语主题词表》研制一体化词表在理论上的可行性。这是直接通过分类表与主题词表研究词汇对应关系。笔者曾通过检索语言“标引耦合”的原理对词汇对应关系进行研究，证实了类目类号与主题词在表达或标引文献主题概念方面的对等性，以及定量地衡量了这种对等性程度。
通过对《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中“林业”类的类目与主题词的对应性调查表明，林业类的类目共71个，而主题词有349个（正式主题词），主题词数量是类目的4.9倍，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中查找与类目表达概念对等的主题词，直接对等（包括完全对等、基本对等和大致对等）的有12例，约占类目总数的17%，通过主题词组配与类目对等的有40例，约占类目总数的56%，而找不到对等主题词的类目共有9例，但其中有8个“其他”类目，只有一个具体类目找不到对等的主题词。通过调查统计的结果表明，“林业”类的类目与主题词能够对等的百分比可达87%，因此，编制类目与主题词对照表，即《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林业”类的一体化词表是可行的，对于其他类也可以作类似的词汇对应研究，便可更全面地证实研制档案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的可行性。
四、档案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及分类主题检索工具类型的探讨。
档案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是《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对立统一规律的充分体现，分类主题词表有多种形式，但根据《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的具体情况，可采取两种方式，其一，使《中国档案分类法》类目主题词化，把每一个类目对等的主题词以对照表形式列出；把《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主题词的范畴分类号转换成《中国档案分类法》的分类号，前者以分类表为主，后者以主题词表为主，但都属于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它保持了分类法的分类体系原貌及主题词表原貌，又使分类法与主题法相互沟通，结合一体。其二，先对《中国档案分类法》进行分面改造，形成组配分类法，然后再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一体化，即研制档案分面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这是一种后组式分类主题一体化词表，更适合计算机处理档案文献情报。
档案分类检索工具与主题检索工具结合一体，不仅方便检索，而且综合了两种检索工具之长，弥补相互之不足。档案分类主题一体化的检索工具类型有，其一，为档案分类目录编制主题索引，在没有一体化词表时可为分类目录编制类名字顺辅助索引，有一体化词表后可用与类目对应的主题词编制分类目录的字顺辅助索引；其二，编制档案分类主题目录，即先对档案进行分类，每个类下再按主题词字顺组织；其三，编制档案分类目录和档案主题目录，并使两套目录互相沟通，以达到两者结合一体，如在分类目录卡上注明相应主题词，或在主题目录卡上注明相应分类号，方便相互查找，也达到两者相互结合一体。
最后，《中国档案分类法》与《中国档案主题词表》分别代表了我国档案文献标引、检索及组织检索工具的两种主要方式方法，这是两种各具特色、各有所长、各有所短的揭示、查找和组织档案文献的方式方法，反映其对立的一面，但两者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都是为了我国档案的管理，充分开发利用档案资源，以及档案资源共享，而且两者所面对的主体都是我国档案文献，这是两者结合一体的根本。
作者介绍：胡明，贵州大学情报教研室主任、讲师 邓德生，贵州大学图书馆馆长、副研究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