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来龙去脉(补6) - 范文中心

国民革命军第十八军来龙去脉(补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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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整十一师:肖永银兵败王家店

刘邓分兵以后,肖永银率18旅2个团5个营单独行动,活动区域为大别山以南的湖北麻城至平汉铁路一带。

1948年1月初,18旅运动至麻城以北的乘召岗地区。此时形势非常复杂,18旅和四面紧追的4个军敌人在捉迷藏,经常是敌不知己,己不知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对面撞上了,全靠战场指挥员临机应变。肖永银通过侦察兵报告得知,除南边的麻城有敌军外,其他三面暂无敌情。于是,18旅向西朝平汉线地区运动。行至湖北大悟县境时,又得报告,南边黄陂方向开来了国民党整编28师,很快就要与18旅遭遇。此时,肖永银与随18旅行动的6纵副司令员韦杰发生了分歧。

肖永银有个外号叫“横扫八百里”,意思是说他打仗非常聪明,便宜全占,吃亏不干。他认为整编28师的去向不明,不一定发现了18旅。应该停止前进,静观其变。如28师从18旅前面经过北上,就打它的后尾,捞一把就走;如28师围攻过来,已是天色将晚,按国民党军的传统是不善夜战的。18旅可以一部牵制,主力乘夜暗脱身。韦杰的看法不同,他除了是一个军事指挥员外,还兼有政治上之责。因此他认为不能把28师吸过来,这样将对东侧不远的邓小平指挥部形成威胁。18旅应照直向西打,抢攻大悟县,将28师向西引,越远越好。

两人各执己见,争执不下。最后按组织原则,肖永银服从了副司令员的命令。但他建议,为防不测,全旅应分散行动,以54团去打大悟,52团和旅部在后压阵。韦杰考虑后,表示同意。当夜,部队展开行动。54团以急行军速度直扑大悟,那里只有少许国民党保安部队守卫,很快就作鸟兽散,大悟被攻克。正向北开的整编28师听见枪声,掉头向西扑了过来。此时已是凌晨,18旅52团已作好预设阵地,迎头挡住28师。双方发生激战,国民党军连续进攻,52团依山头坚守,顽强将敌军的进攻打退。战斗进行到下午,54团从大悟带着缴获的弹药物资而归。但其部连续一夜赶路征战,已是疲惫不堪,很难再有决定性战果。战至天黑,肖永银将部队撤下,迅速脱离战场。

这时,两位部队主官又发生了分歧。韦杰看部队非常疲惫,便要开至附近的王家店,休息一晚再走。肖永银认为敌情不明,危机四伏,应转头向东,拖着28师走,这样可以借机判明四处敌情,再作打算。经过争执,韦杰再次一锤定音。

1月16日,18旅移动至王家店。这是一座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子,南北狭长,东、南、西都是山,北面是一条小河,镇子里只有一条纵贯的狭窄石板路,两边是许多人家。肖永银将54团和52团主力放在面对黄陂和武汉方向的南山,将52团一个营放在东山,山炮连布置在北河滩,西面因是来路,据后尾侦察暂无敌情,故没有布兵。旅指挥部设在王家店以东一个丘陵村落,没有武装的旅直属队和担架队则进驻王家店镇内。肖永银的这个布置是有讲究的。南面是武汉方向,有敌重兵,因此将主力放在这里,一旦接火,可以集中兵力挡住,以掩护全旅撤退;东面一个营是预备队,既可以向南增援,又可以防东面来敌,争取时间从南面抽兵支援;因兵力不足,北面放一个山炮连,如有敌军来袭,可以重火力阻击,等待主力支援;西面暂无敌情,以哨兵警戒,危急时可鸣枪求援。从整个布置上看,可进可退,相当有章法。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想到,危险已在悄悄临近……

就在16日同一天,从平汉线经罗山插过来的国民党整编11师也来到了王家店。整编11师是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陈诚的起家部队,美式装备,军官多是中央军校毕业生,战斗力很强。师长胡琏出身黄埔四期,有勇有谋,是国民党军中的悍将。整编11师在华东战场上一直是解放军的宿敌,多有交手,解放军没占到多少便宜。几个月前,粟裕集中华东野战军三个纵队兵力将整编11师围在南麻,经四天五夜血战,没能吃住整11师,只好撤兵而去。这一战华野2、6、9三个主力纵队都受到重创,伤亡超过了10000人,而整编11师伤亡只有5000人。这一次整编11师尾追刘邓大军南下,双方狭路相逢。

整编11师发现18旅也是偶然。11师番号同样是18旅的便衣队前行侦察,发现有一支部队进驻王家店。经左右联系,并无友军在此地,因此断定是解放军部队。入夜时,11师18旅便衣队摸上没有设防的西边山头,也是骄兵胆大,竟然直接发起了攻击。肖永银在西边没有布置部队防守,立时便被攻近。11师便衣队在镇子边上与解放军岗哨发生了激烈对射。枪声一响,肖永银便发现情况不对,他急忙从南边抽回一个连去西边阻击。命令刚下,北边又枪声大作,没多久,炮兵连就撤了下来。原来这里也出现了整11师的部队,因事发仓促,炮兵还未开火,防线便被楔入,结果丢了炮就退了下来。肖永银十分恼火,正待调部队反击,东南和南面又传来告急,国民党军大部队已压了上来。胡琏不愧是名将,迅速判明了王家店的解放军兵力部署,以优势兵力从四面发起了围攻,使解放军四顾不暇。

肖永银的指挥部也遭到了敌军的围攻,他不得不把警卫连也拉了上去。这一来手里就没兵了,而四面的枪声却越来越密集。通过枪声判断,国民党军配有轻重机枪和迫击炮,显然是支主力部队。18旅仓促迎敌,军心已乱,只能勉力支撑。肖永银判断:国民党军占有兵力优势,从四面压来,18旅兵力不足,难以支持很久。好在天黑,可以收拢主力,趁敌军未及全面展开从空隙中钻出去。现在四面敌军密集,只有东南面一条山口方向并无枪声,必须当机立断。问题是战斗部队收拢起来容易,而王家店街上的旅直属队大多没有武器,已被楔入镇内的敌军粘住。要救出他们,必须集中兵力发起冲锋。而四面都已与敌人激烈交战,很难向回抽兵。如果冒险将部队攻入镇内,一旦被四面敌人压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肖永银也算是身经百战,从来没这样难以抉择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四面的枪声越来越近,显然国民党军的包围已越来越小。肖永银痛苦地下了决心:迅速撤出战斗!他命令副司令员韦杰、旅政委刘昌率52团先撤,从东南方向的山口打出去。自己则收拢殿后的54团,边战边撤。镇内的旅直属队,只有扔下了……

天黑夜暗中,18旅从东南的山口冲出来,很快冲上宣化店至武汉的公路,从遭遇的国民党军中冲开一条路,迅速隐入夜色中。后边,是笼罩在浓烟烈火中的王家店。

天亮时,王家店的战斗结束了。国民党军逐街逐屋地搜索,用刺刀将没有武器的解放军赶出来,足足有300多人,大多是没有武器的直属队人员。战俘们先是被押到宣化店,胡琏在这里发表了训话:“本来是要抓你们的肖永银旅长,他跑得快,跑得慢就捉到了。”然后战俘们又先后被押到了信阳、武汉,关进了俘虏营。这次战斗则被国民党大肆渲染,南京、武汉的报纸上醒目登载了“刘邓匪部六纵主力已被歼灭”……

事后,肖永银亲往野司向邓小平政委请罪。在大规模整军中,肖永银又因他的决定而遭到了部队官兵的无情批判。在他的内心深处,王家店之败成了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个人的伤痛倒还是小事,那些被俘的解放军官兵,却因此改变了命运。在解放大军渡江南下时,这些战俘们被救出,大多回到了部队。然而,在建国后的历次政治运动中,他们又因为这一历史上的“污点”,而遭到了无情的整肃,很多人都被折磨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18旅官兵从此憋了一口气,誓要报此一箭之仇。直到淮海大战,中野、华野合力围歼黄维兵团,中野6纵18旅又与18军(整编11师)18旅狭路相逢。在李土楼之战中,6纵18旅52团与18军18旅52团一场血战,终于战而胜之。而18军则在双堆集大战中灰飞烟灭,只可惜老冤家胡琏乘坐一辆坦克逃出重围,令肖永银抱憾不已……

韦杰和肖永银的分歧

出师不利,指挥官意见相左

“肖永银,你带十八旅在这个范围活动。”

邓小平政委在地图上划着:“京广路以东,大别山梁以南,麻城以西,长江以北,是你活动的区域。你到京广路活动,怎么都可以,但不能离开这里。明白了吗?”

“明白。”

这是1947年底,大别山局势更趋恶化,国民党以十五六个整编师进剿这一地区,寻找刘伯承主力企图与之决战。野司一分为二,刘伯承率中原局及野司机关随一纵队渡过淮河,在淮西一带活动;政委邓小平、副司令员李先念、参谋长李达等带一个轻便前方指挥所坚持“战斗在敌人心脏”。此时,“留守”部队又进一步化整为零,以旅为单位牵制敌人,邓小平前方指挥所跟随肖永银旅辗转几日后,这天,运动到新县白雀园附近。

肖永银知道,从这天开始,他就要离开野司单独行动了。他敬个礼,转身要走时,邓小平叫住了他:

“肖永银,你可注意啊,不要马马虎虎,让敌人捉去啊。”

他看了政委一眼,政委平常十分严峻的面容,这时流露出很深沉的感情。他点点头。

再次转身要走时,李达参谋长又叫住了他:

“肖永银,你给我个营吧?”

离开十八旅后,野司前方指挥所的警卫力量显然不够,尽管他知道,这样一来,他的兵力将六分去一,只剩下五个营的兵力去背敌人四个军的大包袱,但他还是痛痛快快答应了参谋长的要求:

“好吧,我给你个营。”

回到旅部,他亲自给五十二团二营长交待:“二营带走,保卫首长,保卫野司,打完了,也要打,完了就算了!”二营长目光炯炯,知道旅长这句话的分量,这是告诉他:部队打光了,我不怪你;野司和首长的安全出了问题,你就提着首级回来见我!“旅长放心,二 营全部拼光,也要保证野司和首长的安全!”二营长敬个礼。“好,见面算账!”旅长挥挥手。

目送“卫戌部队”二营从旅部门前开过,肖永银转身对跟随十八旅行动的纵队副司令员韦杰说:“韦副司令,我们也该走了。”

当夜南下,向邓小平划定的“势力范围”麻城方向运动,走不很远,前边出现一座黑乎乎的大山,傍山而居有一个小山镇,叫乘召岗。部队在此宿营。

没有想到,以后酿成解放战争史上耻辱一页的王家店的战斗,就在这天晚上,埋下了不幸的祸根……

副司令员韦杰叫来十八旅旅长。一盏豆油灯不安地跳动着,昏黄的灯光下,韦副司令一脸严肃,把地图一摊:

“南边麻城,西边张店,东边黄土岗,都有敌人……”

肖永银皱着眉,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地图,明白韦副司令的意思:既然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敌人,只有他们来时的方向北边“平安无事”,那么,副司令员是想原路返回?那怎么行?才刚刚离开野司十几里,怎么就回去?……他心头略有不快。

“你说的这些情况,靠不住!为慎重起见,我马上派侦察员去侦察。今晚不走,命令前边部队占两个山头,修点工事,准备明天打。如果敌人要来,也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左右才接近我们。即使如此,三面受敌,我们还是可以走……”

韦杰打断他的话:

“你知道有多少敌人要来?——情况严重!我的意见马上撤!”

“我不同意!原地驻扎!等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两个指挥官意见相左,直接“顶牛”。

一个是现任最高指挥官,一个是最高指挥官的上级。按上下级关系,十八旅旅长应当服从纵队副司令员;但按照对这支部队所负的直接责任,十八旅旅长拥有着实际指挥权。两人都可以制约对方,两人又都可以坚持己见,这就破坏了军事指挥权的统一,其后果已露端倪……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神色都阴郁起来,他们已经感觉到了这次的“出师不利”,离开统帅部单独作战,最可怕的就是指挥官意见不统一……

韦杰不再吭声,只闷个头抽烟。肖永银给下面布置好以后,小声对参谋长说:“你陪陪韦副司。”然后,自己到隔壁房间倒头睡下。参谋长奉命“陪夜”,韦杰唬着个脸不理他,两人闷坐两个小时,烟头扔了一地。

下半夜,肖永银被韦副司令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现在不走了,明天是个紧急关头,你们要准备死拼!……”副司令员毕竟放心不下,亲自给各团下达命令。他翻个身,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各路侦察员陆陆续续回来了,报告说:只有麻城有敌人,其他地方连小股都没发现……如此,部队继续上路,朝西,向京广路方向走。

数天后再发生的事情,就将这支部队朝不幸的危崖又推了一步……

部队行进在大悟山中。走到河口附近,侦察部队报告,从黄陂方向来了敌人大部队,正从公路上开过来。这时,十八旅由东向西开,敌是由南向北开,刚好形成一个“十”字交叉路线。交*点以北,是京广线以东的夏店;交*点以西,是国民党大悟县政府。

面对狭路相逢的敌人,两个指挥官再次发生争执。

“打个大悟,把敌人向西引!”韦杰用力在地图上一划,表明他决心己定。

“我的看法,敌人是到夏店去,还是来打我?看不清!因此我的意见,部队后撤三十里。如去夏店,我马上出来,打它的屁股;如敌明天打我,下午才能打响,夜晚我们就走……”

两人再次相左。副司令员面子下不来了,猛抽一阵烟后:“打一个大悟!就这么定了!”

肖永银恼怒地原地转了几圈,他到底扛不过副司令员,却也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未了,他盛怒道:

“你的意见我不同意!如果你下命令,我执行!”

韦杰冷冷地:“我下命令!”

“我执行!”

就此,当晚向大悟县开。

向大悟走着的时候,肖永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一路走,一路心里犯嘀咕,意念中,恍恍惚惚,老出现一个“口袋”的幻影,仿佛从两边耸立的山峰间,有一双嘲笑的眼睛盯着他,回音似地反复嘲弄说:肖永银钻了人家的口袋……这个念头始终挥之不去。在没有搞清敌情的情况下贸然行动,这在他戎马十几年的生涯中还从来没有过。他用兵极谨慎,抓住时机又极迅猛,不失时机地狠狠捞一把。然而这一次,他总觉得要吃大亏。

走了十几里以后,他往韦杰身边**,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

“韦副司令,我能不能提个意见?”“可以。”韦杰执拗却不失宽厚,他的执拗又来自强烈的责任心。他看了肖永银一眼,点点头。“你是不是要打一个大悟?”“当然。”“打一个大悟,用得了这么大的部队?我看不如叫五十四团去打大悟,五十二团和旅部不动。

”这是他唯一想得出来的两全之策,万一五十四团遭遇不测,五十二团还可以去救。韦杰想想有道理,点头同意了。

五十四团当夜一个急行军,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国民党大悟县政权,实现了韦副司令预想中的第一个战略意图。同时,大悟的枪声也把沿黄陂公路向夏店散布的国民党整编二十八师吸引了过来,二十八师西顾,又实现了韦副司令预想中的第二个战略意图。情形却不妙。

上午八九点钟,在冬日白惨惨的日光下,双方接火,二十八师猛扑,五十二团以两个营的兵力固守山头阵地。打到下午,五十四团回来了,但胜利“班师回朝”的五十四团水米没沾牙又往返奔波几十里路,疲惫不堪,纵然有心也无力助战。勉力战至天黑,阵地上抬下来几十名重伤员,韦杰下令后撤:

“今晚把队伍开到王家店,好好休息休息。”

战场失利,韦副司令爱兵心切,想找一个安全地带,让他的兵将们将息养生,蓄锐再战。然而,这一意图再遭十八旅旅长反对。

“韦副司令,我看王家店不能去。前天接到野司一个通报,十一师前几天在罗山以南,这几天去向不明。因此,我的意见,部队原路返回,抱住敌人……”

他的手指向东移动,点着地图上的河口方向,意思是*着刚刚交过手的二十八师一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着一个敌人最为安全——二十八师此时已成“明敌”。

韦杰一脸不快,执意要到王家店去。第二天晚上,部队进驻到大别山中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镇子——

恰恰在1948年1月16日这天,从京汉路周家大湾车站出发的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整编十一师也转移到了这里。当这天下午,十一师十八旅的身穿便衣的侦察部队突然出现在王家店的西边山梁上时,刘邓大军六纵队的十八旅却全然无知……

仿佛是上苍的特意安排,两支番号同样为十八旅的军队将在小小的王家店交手。一方有备而来,一方毫无防备;一方挟优势兵力,一方尚未从与二十八师交手的阵痛中缓过劲儿来……

二三百名解放军战俘的命运无可挽回地决定了。

即使到了事后,就是在最严厉的军事家眼里,当时对王家店的部署也几乎无可挑剔。

王家店是一个南北狭长的村镇,街道两旁店铺毗连,中间一条石板路,街道十分狭窄,人们甚至不需高声叫喊,伸头探脑地就可以进行“东西对话”。

镇子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主力部署在南边山梁上,东山上一个营,北河滩一个山炮连,旅部则设在王家店以东一个丘陵地带的小村庄里。这样的部署,头朝南,尾向北,因其南面,武汉和黄陂方向,敌军重兵屯结,根据军事常识,敌人最大的可能性是从南面进攻。

面南驻扎的五十四团,准备对付敌人的几个整编师。

在三面战斗部队的拱卫下,旅直属队,包括政治部、供给处、卫生处等进驻王家店街上,其中还包括担架上的五六十名重伤员。

当危险降临的时候,王家店街上还一片太平景象:

——一连指导员张增华刚刚接到出发的通知,把背包交给通信员,命他送到集合地点,自己则背着枪,朝王家店街上走,想在部队开拔前,、再探望一下自己连的彩号。在王家店街北口,一道砖垒的门楼附近,张增华碰见此时任旅政治部主任的“老首长”沈钦尧和组织科长刘赞平。“老首长”很关切地问张增华:

“伤怎么样?”张增华憨憨厚厚地笑笑:“不碍事儿。”在与二十八师作战时,他负了轻伤。说完,张增华穿过那道门楼,朝王家店街上走去……

——在街西的一问小厢房里,宣教科十八岁的河北兵郑干事正在埋头刻蜡板;跟随十八旅行动的随军记者胡征(著名的“七月派”诗人)抓住刚刚刻出的蜡纸,对着窗户射进来的光亮,正如饥似渴地读*刚刚在延安发表的讲话:《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

——在街东的一座院子里,宣教科长杨照临正在给他的干事韩俊义通知:“到村北集合。”翱俊义刚刚转身回房去打背包……

——卫生处长朱复保刚刚把一本医书塞进挎包里……

“砰!砰!砰!”

枪声响了!

神差鬼使,从京汉路过来的整编十一师十八旅侦察部队刚好摸到“不设防”的西山,在黄昏的暮色中,他们居高临下,一眼看见了从王家店北口出来的三个人影:旅政治部主任沈钦尧、组织科长刘赞平和警卫员小青。在这生死攸关的危难关头,他们离开王家店纯属偶然。当时邯郸已有了电台,他们是要到旅部去听广播。三个人不紧不慢地拐过山角,踏上通往旅部的那条山间小路,背后忽然响起枪声,子弹“嘎嘎”在头顶上乱飞。沈主任和刘科长赤手空拳,只有快步飞跑,警卫员小青义不容辞地保护首长安全,举起二十响驳壳枪还击。结果,沈主任和刘科长脱离险境,而小青则被堵回王家店街上。

张增华刚刚进街,听见枪声,抬头朝西山上望了一眼,见是穿便衣的,以为是“土顽”并不慌乱,忙招呼退进来的小青和连通信员:“往回走,把村子守住!”三人且退且打…

沈钦尧和刘赞平一路飞跑回了旅部,而与此同时,炮兵连也跑了回来——敌人猝然进攻,他们丢了两门山炮拔腿就跑。炮兵连长神色大变:

“旅长,敌人从北面攻我,打我屁股!…

肖永银此刻已顾不上痛骂“失炮”的炮兵连长,因为在炮兵连长报告的时候,五十四团和五十二团也都和敌人接火。这就是说,整编十一师用兵神速,在意外地发现了刘伯承部这支队伍后,先从西面和北面扑,继而再扑东面和南面。瞬时间,枪声大作,十八旅顿时陷入四面受敌的险境。

旅指挥部南边的山坡上,涌上来密密麻麻的敌人。好厉害,居然来扑首脑机关!肖永银眼睛红了,命令警卫连:“赶快上山阻击!”

警卫连一百多条精壮小伙儿,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旅长是舍不得让他们去拼命的。但此时,旅长都上了阵地,亲自指挥警卫连射击。

他一边射击,一边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以至根根头发倒竖。十八旅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也从来没有陷入这种四面挨打的境地!如果仅仅是战斗部队遭敌人袭击还好办,打不过可以一走了之。可是,王家店街上,有旅直属队!几乎全部是毫无作战能力的“弱兵文将”。丢弃他们,不忍!救出他们,不能!留给他唯一能够选择的,只有两个结局都将十分残酷的方案:一个是打进王家店街上,救出直属队——假如不惜全军覆没的话;一个是只好舍弃直属队,保存下来十八旅这支基本部队……

星疏月黑,肖永银望一眼王家店上空黑隆隆的穹窿,痛苦得眉心打颤,他明白,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他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今晚如果不走,明天,或者全军覆没,或者,把我们十八旅打上山头,在山上游击……”

三四个钟头以后,1月17日的子时时分,

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致使他负疚多年的痛苦决定,他必须“舍卒保车”了!

在旅指挥部,他拧着眉头对政委刘昌说:

“现在是直属队的存亡问题,明天是我们全旅的存亡问题,怎么办?——撤退!”

刘昌默默无语,望着旅长痛苦的面容,沉重地点点头。转身。

他对参谋长说:

“你告诉韦副司令,我决定了,撤退!”

此时,旅部所在村子的南面有个山口尚未被敌人占领,从山口出去,是宣化店通往武汉的公路。肖永银指着地图上这条蚯蚓状的路对刘昌说:

“你先走,去指挥部队。敌人可能在公路上打我埋伏,你把侦察员放远,后面的部队准备打。发现敌人,就猛打猛冲,把它打成两截!我在后边收队伍,应付敌人……。”

正说着,韦杰和沈钦尧一头撞了进来。

“老肖,你不能撤!无论如何得救出直属队!”韦杰大喊着。沈钦尧痛哭流涕道:

“旅长,你下命令吧,救救直属队!救救直属队!我求你了——旅长----”

沈钦尧哭喊着。这个爱骂“狗东西”因年龄大资格老而被大家尊为“老首长”的旅政治部主任,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命令。王家店的街上,有他的政治部的几乎全部人马,还有文工团的娃娃们,躺在担架上的伤兵,写写画画的秀才们……怎么能把他们全部丢给敌人呢?

旅长几乎用听不见的声音对他说:

“老沈,已经不行了!……”

“不行!”沈钦尧瞪着旅长,眼中的泪水倏然间被烧干了。突然,他疯了一般扑向电话机,抓起话筒,大声吼:“喂,喂,五十二团!五十二团!蒋科!武效贤!妈的,狗东西!……”五十二团是他的“嫡系”,五十二团的老政委这时公然违抗旅长命令,要直接下令他的老部下去救直属队——然而,话筒顽固地沉默着,电话兵正忙着收线。沈钦尧暴怒了,一脚把电话机踹到山下!

至此,王家店街上旅直属队的命运就最终决定了。

火光与浓烟将王家店变成一片火海,几面山头上,架着敌人的机枪,许多屋顶上也架着机枪,得意洋洋的敌人开始逐屋搜索。

到这时候,他们就基本遇不到抵抗,被困在王家店街上几座店铺里的人,绝大多数没有枪,有枪的,也把不多一点子弹打光了,只有束手待擒。

“出来不出来?不出来打枪了!”

敌人吆喝着,端着冲锋枪朝着浓烟滚滚的屋里就是几梭子。他们出来了。当他们一个个鱼贯走门的一刹那,守在门口的敌兵伸手“嘶啦”一声,扯下了他们臂上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标志。随着这一声“嘶啦”,每个人的心都悸动了一下。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步入了军人最为耻辱的一种境遇——战俘……

在宣化店,整编十一师师长胡琏得意洋洋地对俘虏们训话:

“我们抓你们肖永银旅长,他跑得快,跑得慢就捉到了。”

战俘们大多数被押到武汉,在俘虏营里,开始了铁窗生涯……

国民党各大报纸,相继以醒目标题渲染了这次胜利,称“六纵主力被歼灭”“大别山很快被肃清”……

自雪皑皑,茫茫雪野。

六匹战马狂刨着积雪,卷着一条雪龙疾进。

部队突围出来,转移到红安以东,野司前方指挥所在箭河岸边一个小村庄里。他必须面见邓小平政委,准备负荆请罪。身后的骑兵猛夹马镫,却怎么也追不上他们的旅长,驰到箭河边,六匹马都已经大汗淋漓了。

箭河结着薄冰,六个人趟水过河,齐膝深的水刀割似地冷,肖永银不觉浑身一激灵。箭河,这条家乡的河,他的母亲河,今天在他眼里,如此地勾动起他满腹心事,如此地让他满眼凄迷!

十五年前,他被人押解着从箭河旁过,送往新集的红军集中营,那时,一种诀别的悲怆几乎窒息了他……今天,他打了败仗,脚踏在冰冷彻骨的箭河水里,他觉得,这条母亲的河,似在呜咽,为他而流淌着泪水……

人生从来多坎坷。生与死,荣与辱,得与失,成与败,沉与浮……他既有过白雀园大肃反的死里逃生,又有过王家店的兵败之辱;难道命中注定了他这一生必须饱尝酸甜苦辣,必须经受大灾大难,大苦大悲的数度劫难,必须承受灵与肉的反复折磨,……

来到野司门前,他迟迟迈不进那道门槛。邓小平的警卫员一眼瞥见他,大声对屋里喊了声:

“十八旅旅长来了!”

“肖永银呐!”邓政委叫道。他低着头,进到屋里。“坐下,坐下,”邓小平脸上很平静。他坐下了,很长时间没有开口。打了败仗的将军见了统帅,心里很难受。李先念副司令员、李达参谋长都默默地看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熟悉的那个虎虎有生气的十八旅旅长?羞辱竟然如此深重地刻在他的脸颊上和眼神里,他沉重地几乎抬不起头来。李达默默地给他倒了杯水。李先念带着怜悯带着同情望着他当年的警卫排长,长征过雪山草地,西路军血战河西走廊,他一直跟随着他,奇袭腊子口,永昌突围,倪家营子军部门前的大刀白刃战,兵败祁连山后护送徐向前……他的记忆中一直有一个圆圆脸的智勇双全的警卫排长。他熟悉他,知道他争勇好胜,失败对于他太痛苦,太难以忍受。然而,兵败之后的苦酒,只要是将军,谁不曾啜饮几杯?祁连山西路军兵败,两万人的大军全军覆灭,那时候,即使是他李先念,即使是后来的共和国元帅徐向前,也无力挽回败局啊!——战争中的任何一方,都不会永远是战神马尔斯的宠儿。“马失前蹄”和“走麦城”,永远是胜利的副产品。李先念长长地叹息一声:

“哪有百战百胜的将军呐!”

肖永银突然抬起头,脸颊被耻辱烧得通红,眼睛里含着泪光,痛苦地大叫道:

“不!这样说不服众!”

他沉重地站起身:

“我们这次没打好,请求处分。纪律是平等的。前方打胜仗,是上级的领导,下头的努力,群众的支援。打了败仗呢?不能说是上级领导不好,下头不努力,群众不支援——是指挥宫无能!……我请求处分,只有处分我,才能服众,否则的话,下边是不服的!”

他低垂下头,等待着邓小平政委的批评,甚至,一场雷霆大怒。降职处分,或者,剥夺兵权,这些,他都准备好了,他将毫无怨言地接受。然而,邓小平炯炯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转过身去,用他极熟悉的四川口音,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担心你在里头哟!”

肖永银浑身一震,泪水忽地涌满了两只眼睛。对败军之将,政委连一句责备都没有!这让他更加羞愧难当,他承受不起统帅对他的牵挂,承受不起这份灼热的感情。他是平安了,回到了统帅部,然而,他的旅直属队,几乎全部丧失!二三百名文兵弱将落入敌手,此时正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鲜血和生命,踩??F5和折磨,屈辱和悲愤,牢狱和镣铐……对于他们还在遭受和将要遭受的一切,他是负有责任的,他是有愧的,负疚良深啊!他是他们的旅长,生死关头,他们需要旅长的保护,然而,旅长却遗弃了他们——旅长对不起他们,旅长在他们面前是有罪的!……他大滴大滴滴洒着泪珠,用手背狠狠一抹,大睁着一双泪眼对着邓小平政委嘶声叫道:

“我要在里头就好了!要么,我下决心打出来了!要么,全军覆没,我和大家死在一起,大家就没有怨言了!”

李达参谋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按着他坐下来,似乎想宽慰他,替他分担点责任,说:“那一块的地图也不准……”。

邓小平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着步,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突然站住脚,问道:

“你跟韦杰,有什么问题没有?”

李先念和李达也都注视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解释。他能说什么呢?韦副司令不在跟前,在背后向上级“告状”,他觉得是一个品质问题。再看看政委,副司令员和参谋长,全都惟悴了!大别山斗争到了最艰苦阶段,他们需要将相和,需要共度难关,他不能再增添他们的忧愁,不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笑笑,轻描淡写含糊其同道:

“我跟韦杰两个,没大问题吧?”

邓小平拧紧的眉头缓缓松开,宽慰道:

“没大问题就好

兵败王家店事件,远未平息。1月20日,旅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肖永银和沈钦尧做了“检讨性的动员报告”。两个月后,在方城整训时,肖永银在全旅营以上干部会上遭到“万炮齐轰”。营干们可不是邓小平,他们毫不客气地对准肖永银,作为一旅之长,怎么能丢掉在王家店的直属队?会上是群情激昂,义愤填膺,说什么的都有,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出。而肖永银呢,既然你们什么都说,那他干脆什么都不说,来一个沉默不语……

刘邓走出大别山

1948年2月7日,中央军委电请刘邓率指挥部和野战军主力转出大别山,进至淮河、陇海路、沙河、伏牛山之间,设立南线指挥中心,统一指挥晋冀鲁豫野战军和华东野战军陈(士榘)唐(亮)集团,展开中原作战。

2月9日,邓小平致电中央军委:为对付敌人的残酷扫荡,并部署主力转移后的工作,野战军主力须留大别山再与敌打一个“圈子”。

2月22日,邓小平接见鄂豫区领导人,部署主力转出后的工作,要求做好对付敌人残酷“清剿”的准备。之后,中原局发出《关于开展游击战争的指示》,要求在野战军主力转出后,军区部队和地方武装应以更广泛、更积极的游击战争,独立自主地坚持大别山战略阵地。

至此,大别山主力转出以及内线坚持的全部准备工作完妥,新的战略远景即将变成辉煌的现实。

不难设想,野战军主力转至中原作战之后,大别山区面临的将是更加艰苦卓绝的斗争。然而此时,无论是谁也不再怀疑这样一个事实:大别山的战略阵地在皖西、鄂豫、江汉、桐柏军区和地方群众的坚持下是巩固的,共产党不会像过去那样丢下根据地,共产党人在这里扎稳的脚跟再也不会动摇了!

安徽临泉韦寨,1948年2月24日。“后指”早上离开张大庄,经沈邱、李桥,行程80里,天黑后抵达韦寨。

1947年7月,晋冀鲁豫野战军出征时的实力统计:

第1纵队33357人;

第2纵队31000人;

第3纵队26468人;

第6纵队26322人;

野战军直属队6370人;

总计南下124147人。

坚持大别山斗争时的1947年11月29日,野战军司令部向军委汇报实力统计;

第1纵队23000人;

第2纵队19000人;

第3纵队24000人;

第6纵队22O00人;

野战军直属队3000人;

共计91000人。

此时比南下前减员30000人,其中被俘800O名。

主力转出大别山后,未经补充时的实力:

第1纵队15363人;

第2纵队11627人;

第3纵队15384人;

第6纵队14280人;

除去野战军直属队不计,尚存56654人。

主力转出大别山时,“留下一批军区部队和分遣开展地方工作的人员,姑且计万余,即便加上此数,亦不足70000人。

1948年2月下旬,为了机动歼敌,刘邓大军主力由大别山地区向淮河以北地区转移。主力北移前,邓小平找王树声、段君毅和刘子厚等谈话,要鄂豫军区部队独立坚持。

为坚持大别山,2月23日中原局发出《关于开展大别山游击战争的指示》,要求大别山地区的各级党组织,应提高广大军民的斗志与胜利信心,健全各级游击兵团,改进游击战术,开展更加广泛的群众性的游击战争。2月28日,鄂豫区党委也发出指示,要求各地坚持原有地区,在战术上采取宽大机动,在组织上由分散填补转为有重点地开辟地区,强调克服右倾思想,整顿组织,紧缩机关与地方工作,适当集结兵力,提高战术水平。

刘邓主力北移后,1948年3―5月国民党军以20多个旅的兵力配合地方武装,对鄂豫、皖西军区进行疯狂的“扫荡”和“清剿”。3月初,国民党军以整编第七、第二十八、第四十八师配合地方武装,首先对大别山南部的鄂豫军区第四、第五军分区进行“扫荡”。其办法一是巩固点线、扩大占领区,以团、营甚至连为单位在大别山腹地建立据点,恢复保甲制度,大力培植地方武装,实行“驻剿”与“分区清剿”。在国民党正规军的扶植下,鄂豫区国民党乡保武装乘机发展到4万多人。这些乡保武装成为国民党正规军的耳目和爪牙,对解放区危害极大;二是强行“筑寨并村”,驱赶群众集中,制造无人区,并辅以政治诱骗,借以孤立解放军;三是采取所谓“反复合围”、“纵横扫荡”、“分区合围”、“奇袭捕捉”等战术,妄图将鄂豫军区部队就地歼灭或驱向淮河以北。

在国民党军的血腥镇压下,罗田、黄冈等县的农会组织垮得所剩无几,礼(山)东的禹王城和新县浒湾、箭场河一带十室九空,(黄)安北、麻(城)东等地很快变成了无人区。鄂豫区各地武装力量共损失了5000人。不少优秀干部,如英山县委书记谭扶平、黄冈县军事指挥长彭超、广济县县长张凤林等光荣牺牲。

1948年3―5月是大别山斗争最为艰苦的时期。由于敌我力量悬殊,鄂豫区各级党委组织和地方政权被迫转入地下,全区部队多被压缩在山区,昼夜与国民党军周旋,极度疲劳,加之财政经济发生严重困难,武器弹药得不到补充,许多干部战士在反“扫荡”中,冬天穿不上棉衣,赤脚爬山涉水,但仍与国民党军作战;有的小部队在单独作战中,吃不上油盐和蔬菜,只好采食野菜野果充饥。

4月初,罗(田)麻(城)两县的县大队辗转到达商城县的长竹园,找到鄂豫区党委和军区领导机关。为集中力量,形成拳头,王树声和段君毅研究决定,将罗麻县大队改编为罗麻独立第十团,将麻西县大队改编为麻城独立第十一团。

1948年6月以后,由于解放军在全国各战场的胜利,特别是华东、中原野战军发起豫东、襄樊诸战役后,国民党军被迫将“清剿”大别山的兵力外调,开始放弃次要据点。同时,根据中原局1948年6月6日《关于执行〈中央一九四八年土地改革和整党工作指示〉的指示》(简称六六指示),将平分土地的政策改为减租减息的政策,急性土改的错误被彻底纠正,部分逃亡的地主、富农也回到了大别山,社会秩序日渐稳定。

根据形势的发展,为集中主力作战,王树声将第五十三团(原第五军分区的武装)、第五十五团(原第三军分区的武装)组成教导旅(第五十三、第五十五团分别改称第一、第二团),以昌炳桂为旅长、李士才为政治委员;并对各军分区的部队进行了必要的整顿,每个军分区组织3个团,全区先后组织了15个丙等团。关于教导旅的称谓,当时有人提议应称独立旅。但王树声认为,在红军时期独立旅不如教导旅的战斗力强,称教导旅在群众中的影响更好。教导旅的称谓就这样确定下来。8月下旬,鄂豫区党委召开扩大会议,对军区前一时期的工作进行了详细的总结,指出全区今后的主要任务是:集中力量打胜仗,争取大别山形势的根本好转。为完成这一任务,会后王树声又将教导旅改称教导第一旅,并抽调第一军分区的第十三、第十五团组成教导第三旅(第十三、第十五团分别改称第七、第九团),以雷绍康为旅长、寇庆延为政治委员。至此,鄂豫军区掌握了两个旅的机动兵力鄂豫军区部队经过整编,不仅在兵力上更加集中,而且战斗意志也较前大大增强,开始由山区转向平原作战,在国民党军兵力薄弱的地区展开反攻。 由于济南、澄合战役的胜利及华东、中原野战军准备发起淮海战役,国民党军将“扫荡”大别山的主力大部北调,在鄂豫军区第一、第二军分区境内,仅留第五十八军新十师守备潢川、固始、光山、商城等地,以地方武装守备次要据点。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开始后,鄂豫军区的斗争形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国民党留在大别山的正规军不到10个团的兵力,只能固守据点或依托据点进行局部骚扰。为配合淮海战役,王树声率领鄂豫军区部队开始了全面的反攻。1949年5月20日,湖北军区成立。鄂豫军区机关全部编入湖北军区机关,独立师改编为湖北军区独立第三师,第一、第二军分区划归河南军区,第三军分区改编为孝感军分区,第四、第五军分区合编为黄冈军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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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琏:援救洛阳经过

关于整十一师增援洛阳战役之说。整十一师在洛阳战役开始时由大别山撤至驻马店汝南附近,奉命驰援洛阳。在进入伊河南岸时适遇大雨,河水陡涨,对岸虽没发现解放军,但架桥很困难,胡琏和我亲到河岸监促工兵部队架桥,一配属的工兵团长向胡琏辩解,强调困难,胡琏怒不可解,掴了他一记耳光,部队过河后直扑洛阳,解放军已获全胜,从容撤出,洛阳已是空城。

早春三月,崤山的杜鹃花,已经在向阳的悬崖峭壁上,绽放出一簇簇的红艳;路旁的小草也已泛青,河边的杨柳,飘荡着雪白的柳絮,春风抚面、大地一派生机。

华野西线兵团司令员陈士渠、政委唐亮,陈谢兵团司令员陈赓,以及华野第3、8纵队、陈谢兵团第4、9纵队司令员、政委们在襄城举行紧急会议,根据军委的命令,精心策划着直取洛阳的作战方案。

作战地图上,四支红色箭头一齐指向洛阳古城。中间的两支红箭一是华野第3纵队,他们从襄城出发,越过临汝北上,然后又兵分两路,指向洛阳的东关和北关;一是陈谢兵团第4纵队,他们沿同样的路线北上,再分作两支箭头,插向洛阳的西关和南关。已经形成了四面包围之势。东面的红箭是华野第8纵队,他们由禹县出发,越过登封和少林寺,抢占洛阳以东郾师县城和黑石关,实施阻击来自中州和漯河的西路援敌。西面的红箭是陈谢兵团的第9纵队,他们由伊阳出发,箭头分别指向洛阳以西的新安与渑池,警戒潼关方向之敌。

陈士榘用手拍着地图,说:“10万精兵取洛阳,可以载人历史喽!”

陈赓笑道:“咱们的部队钻山沟、青纱帐,野战游击是一流的。攻打这样的大城市,可是大闺女坐轿——头一回。”

唐亮接道:“这城是越攻越大,仗越打越正规。”

华野第3纵队司令员孙继先说:“是武松就不怕进景阳岗。敢掏‘邱老虎’的窝,就不是吃素的!”

众将开怀大笑。

最后决定,兵团指挥部随三纵、四纵,由襄城、宝丰地区出发,经临汝进到伊川、龙门附近集结待命,准备负责攻城;8纵由禹城出发,经登封、嵩山进至偃师、黑石关以南地区集结待命;九纵主力和太岳五分区部队袭占新安、渑池地区,阻击可能由潼关东援之敌。分析认为,西去的裴昌会兵团无暇东顾,郑州孙元良兵团并非蒋介石嫡系,西援不会十分积极。因此,洛阳战役打响后,蒋介石必派嫡系胡琏兵团由漯河北上增援。该兵团必经郑州同孙元良并肩西进,如由登封、临汝小道直趋洛阳,路程虽近但道路崎岖,地方狭窄不易展开,易遭我伏击,且很费时,以最快速度也要五天左右才能赶到洛阳附近。因此,我军攻洛阳,要力争在3-5天内结束战斗,否则将会遇到困难。在战术中,我军决定采取隐蔽接近,突然袭击。首先夺取西关,同时侦察部署突破城门的事宜等,然后,发起对城门的连续爆破,成功后实施连续突击,以速战速决的打法攻城。三月初,部队的作战方案得到中央军委的批准。三月四日,部队分头向洛阳抵进。

在以陈士榘为首的指挥部的号令下,作战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变成了多路大军,浩浩荡荡踏上了奔袭洛阳的征程。

10万大军越临汝,渡伊河,闯龙门,一步步逼近“固若金汤”的洛阳城。

南京 蒋介石官邸 1948年3月5日。

宜川大捷震撼了南京国民政府。

西安受到威胁,整个西北危在旦夕,胡宗南连电告急,蒋介石果然按照毛泽东的棋路走,急调陇海潼关、洛阳段的裴昌会兵团兼程西援。

如此一来,洛阳这个要冲仅有青年军第206师防守,兵力相对薄弱。蒋介石预感到对手不会放过这个有利之机,但又苦于无兵可调,遂派专机到洛阳接来青年军第2O6师师长邱行湘面授机宜。

总统官邸小客厅。

蒋介石一反说话兜圈子的常态,开口直对邱行湘说:“洛阳乃战略要冲,是中原与西北联系的门户。邱师长,你的担子不轻啊!”

邱行湘忙起身,立正:“校长,请训示。”

每每召见战场指挥官,蒋介石必先讲战略地位与作战意义,而后具体指点哪里增兵、哪里减灶。殊不知许多时候,事情就败坏在这里——些诚恐诚惶、害怕触犯龙颜的指挥官不敢因敌情而变,泥守统帅指令而成败局。

蒋介石走到地图前,用手拍打着洛阳城图:“邙山、龙门、西工都非常重要,必须加强工事,研究防守,整饬部队。飞机场也很重要,必须确实控制。一定要做长期固守的打算。要以洛阳为中心,组织民众,训练民众,加强保甲工作,扩大地方武装力里。

邱行湘到洛阳上任还不到半年。去年秋,陈赓部队南渡黄河,青年军第2O6师原师长肖劲连电告急,蒋介石拍了桌子,大骂肖劲留学德国是假洋鬼子,中看不中用,第206师军心涣散,士气颓丧。蒋介石下了决心:欲固守洛阳,必须换一个将领去改观第206师。他召来主管第二线兵团的汤恩伯反复筛选,选定了在四平街战役以出色战绩显露身手、被誉为黄埔5期的“邱老虎”——邱行湘。

上任仅仅几个月,邱行湘已经是第三次被蒋介石派专机接来召见了,这对师一级的指挥官来说是不多见的。

蒋介石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反复拍打着地图上的洛阳城,使邱行湘充分意识了战事的急迫和洛阳城对于整个局势的举足轻重。压在邱行湘肩上的分量如山一般沉重,他想陈述胸中的郁怨:他邱行湘即便有三头六臂,又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一个烂摊子收拾好?邱行湘双目注视总裁,却什么苦也没叫。几个月前,在居仁堂军事会议上,他亲眼看到被共军团在石家庄的第3军的军长罗历戎向蒋介石诉苦,要求解决军粮补给,蒋介石摔了杯子:“共产党走到哪里就能站住脚,就有饭吃。你罗历戎身为军长,率领了几万大军,又驻在石家庄这样天时地利都好的地方,连饭也弄不到吃,一切都依靠政府来解决问题,真是可耻、无能

邱行湘没有叫苦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深解蒋介石也是有苦难言,不是无奈,怎能把号称“御林军”的青年军拉上第一线?总裁可谓苦海无边啊!现在又值“国大”召开之际,总裁亲自召见他,正是寄大望于他,希望他能以洛阳之胜利向“国大”献礼贺彩。

邱行湘这样想着,掷地有声道:“校长放心,除非天崩地裂,洛阳万无一失!”

蒋介石注视着邱行湘足有一分钟。

“洛阳有没有警备司令?”

“没有。”邱行湘不知蒋介石用意,随口回答。

蒋介石提笔写了手谕——加封邱行湘为洛阳警备司令。

“持此令找俞济时。”

像有一把火把邱行湘周身的血烧沸了。刹时间,他直觉得腾云驾雾般地眩晕,冷不防蒋介石问:

“你有什么特长?”

邱行湘愣住,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又是由何而发,稍顿,答道:“我一无所长,只会带兵打仗,惟有以死报效党国!”

蒋介石点点头:“军事的成败关系到党国的安危,如果不打败共产党,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邱行湘听得出总裁虽然语出平淡,其实是动了感情的。他眼里突然涌上了泪水,一种“临危受命”的悲壮感油然而生。他竭力控制住。他要在总裁面前表现出军人的刚强。

邱行湘由蒋介石官邸出来,直奔碑亭巷曲园酒馆,蒋经国在那里备了便宴。这是惯例,凡是青年军师长到南京,不论因公因私,蒋经国都要找个清净之处与之把盏谈心。蒋经国素来俭朴,几盘小菜,两杯薄酒,自掏腰包付帐。

蒋经国轻抿一口酒,以一种“自己人”的口吻对邱行湘说:“行湘兄文韬武略,是党国不可多得之将才。家父常夸奖将军,希望我们兄弟以将军为楷模,在国难关头为民分忧。我们要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就得把部队的战斗力充实起来。装备方面你们可以和我经常联系,逐步调整,我会竭尽全力的。兵源方面,可广设失业失学青年学生招待站,要紧紧抓住这些知识青年……”

邱行湘对蒋经国极是敬崇,深感蒋氏父子知遇之恩,他举起酒杯,说:“青年军从成立到今天凝结着您的心血,我邱某再不才也是五尺之躯,不成功便成仁,为青年军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心里满满地悬挂着洛阳的成败,邱行湘无半点胃口。出了“曲园”,他直驱机场。

邱行湘的女友张小倩小姐在机场为邱送行。她一身春光明媚,双目脉脉含情:“渴盼将军凯旋。”

英雄气长,儿女情短,邱行湘淡然一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邱行湘的第206师是蒋介石嫡系,守城之敌除此之外,还有中央炮兵四个连和独立汽车第五营,共约二万人。206师全部是美械装备,火力较强,技术水平较高,该师军官政治上反动,死心塌地随从蒋介石。其士兵多是西北等省失业、失学青年,长期受法西斯训练和教育,战斗力较强,经过长期的法西斯反动教育,内部设有特务督战队严密监视,战斗较顽强,不易投降缴枪。敌军的部署是:师部率一团担任城内西北运动场及洛阳中学、城西北关帝庙至城东北站段守备;二团除派出一个连驻守美国医院,一个营驻守上清官为外围据点,其余为全师预备队;三团担任东北门至城东南潞泽会馆段守备;四团除一部分守备城西门南北段外,其余为师部控制的守备队;六团担任城西周公庙、火柴公司和西工发电厂等处守备;师工兵营驻守东、西车站;整编39师炮营、八团三连、十四团之一部为第一炮队,位于西北运动场及菜市场,担任支援第一线部队及城周围之战斗;师属炮兵营为第二炮队,分散配置于各城角,配合步兵作战,营部位于文峰塔附近。炮兵总观察所设于文峰塔上,敌人计划除特种兵外,其它守备部队均留出三分之—兵力作为预备队。 洛阳城内外的防御工事也是十分坚固的。其城防工事完全是在美国军事顾问团指导下修建的,具有现代化半永久性质。其构筑和组成有几个特点:第一,阵地选择高地要冲,利用自然地形或孤立建筑物为依托,构成核心阵地。但又各自成为独立支撑点,互相策应,并能独立坚守,从而构成外围据点、城垣主阵地、核心阵地三道防线;第二,有层叠的地堡。每一阵地都以梅花形的诸多碉堡构成,碉堡之间且互相连接,单人工事与班、排、连工事互相连通。在二丈多高的城墙上,有很多城堡,上设有两三层射孔,从而构成城墙上下、房子内外、沟壕上下公开的、隐蔽的、真的假的互相结合;第三,城垣前沿筑有复杂多层次的辅助防御工事,如外壕、拒马、铁丝网、交通壕、地霄群等。外壕一般深五米,宽五至十米。东门外东西不足2阗米的距离内,即设有五道铁丝网、四道拒马、三层潜伏地壕、两道外壕。在各工事间隙中密布地雷群,仅周公庙阵地就有地雷1500多个。每个阵地都贮备数日食品、饮料和大量弹药,还有炊事所、水井、寝室、厕所等。大的核心阵地还备有地下电线、地下掩蔽部,其最大的可容一、二百人。这就是敌人号称“铜墙铁壁”的工事。《洛阳日报》当时曾吹虚洛阳是双层袋形阵地,“易进难出”,“共军如攻此城,无疑自投罗网”。

邱行湘双眼布满血丝,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黄呢将官服依旧笔挺。为了寸土必争,他分秒必争,但一切又做得内紧外松。

西安吃紧,裴昌会兵团拍马西去,撤离洛阳城。一时间,洛阳党政各界人心浮动,眼看着一座城池交给一群“娃娃兵”,惶惶然心气不整。民心影响着军情,倘若军心再一涣散,如何抗拒攻城之敌?

邱行湘孤注一掷,大张旗鼓地把全师家眷老小从郑州接至洛阳,以示必胜信心。同时以洛阳驻军首脑、洛阳警备司令身份在洛阳城酒楼、饭庄大排盛宴,邀集地方党政公署参议院头头脑脑们酒肉畅饮。醉眼迷离之中,第206师随军京剧团的红男绿女们连台好戏,水袖齐舞,笙萧悠扬,直把个惊恐万状的洛阳城唱得仿若六朝繁华之时的京城。

邱行湘纳军政警宪特权于一身,制定战时体系,实行非常措施,成立洛阳警备司令部,调整第206师内部人事。调升第一旅旅长赵云飞为206师副师长兼第一旅旅长,调升盛中岳为第二旅旅长,调第五师参谋长为第二旅副旅长,原第二旅副旅长刘宏远为206师参谋长兼洛阳警备司令部参谋长。

面对被外人称为“娃娃兵”的既缺乏作战经验、兵力又不足的青年军士兵,邱行湘自己也底气不足。他不得不特别寄希望于坚固的工事、邱行湘暗幸一上任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工事上。他吸取东北、华北守城经验,精心修筑防御工事,使之具有现代化半永久性质。针对共军的“人海战术”’,邱行湘又设计修筑出大批小而坚的工事。他判断战斗开始以后,各据点之间的联系势必为共军所隔断,因此命令备足粮弹、医药,使各据点都具有独立支撑的能力。

3月8日黄昏,邱行湘再次巡视各处城防工事。他疲惫不堪的脸面上露出了几许宽慰的笑容。洛阳瓮城外的层层工事既巧又坚且隐蔽。城内洛阳中学的核心阵地也无可挑剔,这是统帅部的大本营,他邱行湘将在这里或全军覆没,或建树奇功。

走着走着,邱行湘又开始不安:孤掌难呜啊!中原战场虽有国军四个兵团,但有的远水不解近渴,有的是刘邓手下败将,闻风早已收缩防线,仗打起来哪肯真心相助。邱行湘向郑州指挥所要兵,副主任张世希在电话里说,郑州也有被攻击的危险,无法增兵洛阳,只答应将第206师的第2因归还给他,再加派两个炮兵连。

深夜,邱行湘在枕上辗转反侧:怎么分配这五个团?其实,单论兵力,加上地方保安团,拉拉杂杂两万余人也不能算少。但是要论用兵,又实在是捉襟见肘。他心绪烦躁,顺手抓起枕边的《三国演义》看了几页,更增忧心,索性起身连夜禀报蒋介石,希望能火速空运第5师一个团增防洛阳。蒋介石回电说空运困难。邱行湘理解总裁也陷于窘境,无奈作罢。刚要再躺下,突然身子一振,目光投向紧闭的玻璃窗。

隐隐约约却又清清楚楚的枪声从窗缝挤进来。

邱行湘蓦地大笑不止。

陈唐、陈谢两路大军如神兵天将,一下子把洛阳城围了个密不透风。

3月11日午前,城外围据点大部已被肃清。九龙台、潞泽会馆工事坚固。素以指挥果断著称的陈士渠当即命令部队“围困监视”,准备于黄昏时攻城。

邱行湘立于东11城楼上,望远镜使他目及10里之外。烟雨朦胧之中,满目共军,被击溃的青年军骑兵队四下奔逃。然而潮水般的共军攻城队伍在九龙台、潞泽会馆受阻,数次攻打,数次败退……

邱行湘即电蒋介石:“我军士气旺盛,迭挫凶锋,斩获甚至

蒋介石复电褒奖:“以寡胜众,殊堪嘉奖,希激励三军,坚守阵地,配合外围兵团,聚歼来犯之敌。”

蒋经国也来电,对邱行湘和青年军大加赞赏。

邱行湘顿生一种“大英雄舍我其谁”的豪迈。他漠然一笑,命令政工处处长赖钟声:“南京来电立即传达到全体官兵,以励斗志!”

华野第3纵队司令员孙继先在东关前沿阵地的隐蔽处观察地形。邱行湘在工事上下的功夫着实令他吃惊。东门外,东西不过100米的距离就有五道铁丝网、四道鹿砦、三层地堡、两道外壕,整个东门都被汽油筒、沙土袋、砖头瓦块塞得严严实实,城门、城墙、地堡上的枪眼密如蜂窝。有报告说,还有许多地下工事。

孙继先认为如此复杂坚固的工事非一般力量所能攻克,他回到指挥部召开纵队首脑会议,决定改连突击梯队为营突击梯队,技巧攻击与强攻交替进行。

3月11日19时,孙继先下达攻城命令。

隆隆的炮声夹杂着浓重而剧烈的爆破声冲天而起,密集的自动火器如急风骤雨。在炮火的掩护下,突击队向东门冲击。

孙继先摊开洛阳地域地图,注视着战斗的每一个进程与变化。

第8师王师长电话:“已排除东桥头到瓮城门的障碍,正向瓮城发展。”

赶巧,“惊蛰”后的第一个春雷这时炸响,天上突然下起大雨,顿时天昏地暗,雷炮交加。孙继先脸上的神情如同这突变的天气倏地阴沉下来:这春雨来得真不是时候!

果然——

王师长电话:“遍地泥水,路滑难行,前进困难。”

第9师何师长电话:“部队受阻城下,伤亡很大。”

稍顷,王师长又来电话:“2连突进瓮城。”

手表的秒针缓缓地移动着。

枪炮声愈加激烈,雨也愈下愈大,仿佛把天空桶漏了一般。

担任突破东门重任的是第8师第23团1营。华野第8师能攻善守,被陈毅称赞为“很好的头等兵团”。l营是该师的尖刀、拳头,打过许多漂亮的攻坚战;营长张明猛而不鲁,是个创造过无数战场奇迹的传奇人物。

尽管如此,攻打设防如此坚固的洛阳城,对于第8师和张明仍是一个新的课题。

张明一反过去传统的攻城之策,大胆采取全营三个连分段爆破、分段突击的新方案。

电闪雷鸣中,张明营的勇士们迎着火网穿插般地爆破,一连突破几道工事,拿下了瓮城,雄伟的洛阳东门和高耸的城楼展现在眼前。张明背部受重伤,他推开担架,继续指挥部队作战。

l连连长许开堂带领全连冲人瓮城,对东城门实施爆破。敌人的炮火疾风骤雨般袭来,爆破排伤亡大半,小火力队几乎被打光。整个瓮城一片火海。一个牺牲的战士的头部和腰身以下全被炮弹炸起的泥土埋住了,只有宽阔的脊背露在外面,像一级被硝烟熏染过的石阶,宽大、坚实、凝重。每一个突击队的战士都必须踏着他的脊背才能跨上汽油桶,冲进突破口。这个伟大的战士为人民的解放献出了青春和生命,他的血肉之躯又成为胜利的“桥梁”和“跳板”。当年的战地记者尚力科说:“过了多少年月,这位无名战士的感人形象仍然留在我的脑海里。我们应该永远纪念他、感谢他!”

12日零点40分,王师长电话:“张明这个营攻得好!东门突破,城门被轰开!……已占领城楼,城里的电灯还亮着呢!司令员,光这个东门就用了5O0斤炸药、1000多发炮弹!”

听得出,王师长已按捺不住兴奋,孙继先和纵队政委丁秋生连连叫好。

几分钟后,王师长的语气突然变得沉重:“敌人集中炮火向我突破口猛烈轰击,后续部队无法前进,突击营的电话中断……”

情况骤然紧急。此刻,西门、南门等突破口都还未突破,敌人会集中所有的炮火和预备队对付东门突进去的部队。孙继先和丁秋生迅速交换了意见,立即把第24团和正在攻东北门的第22、21团调至东门,从突破口强行人城,投入巷战。

“l旅!赵云飞,赵云飞!你他妈的不把东门的突破口给我夺回来,把你碎尸万段!”

邱行湖重重地扔下话筒。仅仅三个小时,城垣就被共军攻破,打乱了所有的部署。他意识到:夺回城垣是洛阳一战成败的关键。

邱行湘调重炮猛烈射击,遮断东门通道。可是效果不大。共军的士兵杀红了眼,炮弹枪弹如雨,像砍高粱似的,把冲在前面的共军一排排齐刷刷地击倒,转眼后面一排排又齐刷刷跃上来,源源不断。突破口越来越大,终于不可收抬。涌进城的共军向东门大街漫开,败退的守军均缩集民房内。共军逐屋争夺,进展迅速。

如果不能把突人城内的共军歼灭,外围兵团又不能及时赶到,城池失守无疑。邱行湘坐进吉普车东奔西走,亲自指挥巷战。

12日中午,情况愈加危急,邱行湘连电南京告急。

蒋介石回电:“已饬外围兵团兼程驰援,希鼓励三军,坚守阵地。”

周希汉焦急万分。第29团两次攻打西门未能成功。突入东门的华野兄弟部队在城内孤军奋战,他如坐火山。陈赓来电:进城的道路有两条,或继续攻打,或从华野打开的东门突人。

这犹如火上加油。周希汉感到羞辱。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自卷的“烟炮”。从兄弟部队打开的东门人城?兵力过于集中,在巷战中又不便展开,反而容易让敌人的炮火杀伤。司令员分明是在“激将”。

周希汉抓起电话,要通了赵华青的第28团。第28团是一支以红军为骨干组建起来的老部队,打过许多漂亮仗,荣获过“夜战常胜军”的称号。

周希汉在电话里劈头一句:“老二团吗?”

“老二团”是太行山人民对第28团的称呼。赵华青愣住:旅长从不这样称呼28团呀。还未待赵华青接话,周希汉又是一句:

“‘夜战常胜军’吗?”

赵华青顿悟,直觉得血往上涌:“旅长,我是赵华青!”

“29团没有攻开西门,现在我旅人城的路有两条,一是继续攻打西门,二是从兄弟部队打开的东门人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旅长,坚决打,排除一切困难,打开西门!”

“谁打?”

“我们团!”

“白天打还是夜里打?”

“刻不容缓,白天打!”

“需要多长时间准备?”

“最迟不超过今天下午两点!”

周希汉高兴了,用浓重的麻城口音说:“很好,很好!你们团主攻西门,29、30团在右翼助攻,旅炮兵全力支援你们战斗。东门内兄弟部队正孤军奋战,你们一定要打进西门。我相信红军团,陈司令员也相信红军团广

下午2时,西城门攻破。

赵华青率领部队冲人城内,他的一条棉裤腿被鲜血染红了。

失魂落魄的青年军士兵慌不择路,爬房顶,钻地道,藏进民房,乱成一团。

涌进城的队伍越来越多,顺着大街小巷边追边打,向城中心扩展,逼近了敌指挥部所在的核心阵地——洛阳中学。

邱行湘坐在靠椅上,望着墙角一只正在结网的大蜘蛛,政工处处长赖钟声长吁短叹,一会儿喊上当受骗,不该来这鬼地方任职,一会儿埋怨蒋介石说话不作数,援军迟迟不到。

其实蒋介石颁下的命令已经不少了,只是下面并不那么听话。东线孙元良兵团只派了一个旅,走到黑石关便停住。这是孙震的命令。孙震一是对蒋介石把洛阳划归胡宗南管辖不满,曾发誓从此不过黑石关;二是怕孙兵团陷在洛阳,粟裕乘虚犯郑州,摸了他的老营。不过他给蒋介石的报告是“敌两个纵队扼守,孙元良部受阻于黑石关”。

邱行湘等不来孙兵团,便直电胡琏的第11师。他和胡琏同是陈诚的宠将,“土木系”中坚。邱行湘相信胡琏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以骁勇泼辣著名的胡琏有情有义,得报即出援兵。

邱行湘对赖钟声的怨恨叫骂不理不睬,专心致致地看蜘蛛结网。他知道第11师的战斗能力,他们只要答应相救必能扭转洛阳颓势。洛阳这面只要像这只不屈不挠的大蜘蛛,织紧自己的“网”,明天援军一到,他邱行湘就有可能创造出奇迹,打出“第二个四平街”——在四平街大战中,邱行湘临危不惧,与东北野战军逐街逐屋争夺,坚守核心阵地,击退了攻城的部队,功勋显赫,受到蒋介石的赞赏。

13日,邱行湘刮了胡子,擦亮了黑皮马靴,登上洛阳中学北大楼五层楼顶平台,洪钟般地喊道:

“升旗!”

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大旗在蓝天下飘扬起来。

邱行湘站在旗下发誓:“一定要死守!援军马上就到,胜利是我们的!”

陈唐、陈谢两路大军汇人城内并肩作战。败下阵的青年军纷纷向城西北角的核心阵地逃窜。第1旅旅长赵云飞被俘,第2旅旅长盛钟岳丢掉部队,化装藏匿于民家也被抓获。战至傍晚,洛阳青年军的主力已被歼灭,剩下的只有核心阵地和西北墙角一个多团的兵力。一些市民拉开铺门,给解放军送来热茶、饭菜。许多青年学生主动协助部队搜捕隐蔽的溃散敌兵,有的自告奋勇为突击部队带路。

第28团观察所移至距洛阳中学不到100米的一幢瓦房里。通过炮弹打穿的墙洞,赵华青和团里几位领导观察邱行湘最后据守的核心阵地。这里从南到北排列着五幢教学大楼,邱行湘构筑了深沟、高垒、地道、地下室等坚固的集团工事。工事外围筑有一丈五尺高的围墙。墙外是五米宽、六米深的壕沟,壕沿陡立,壕底暗堡密布。据报,洛阳中学里揭集了5000多士兵和大量轻重武器。

核心工事喷吐的火舌连成一片,团观察所的房子被打得遍体鳞伤。政委何云峰是个认真的人,有一处没看仔细,就不顾砖瓦横飞,在墙洞边边看边记。一发子弹飞过来,打在他左眼上,顿时鲜血喷了满脸,身体直挺挺地栽倒在瓦砾上。

赵华青脸色都变绿了,急忙抱起何云峰:“政委!政委!”

副团长顾永武嘴唇颤抖着,大骂:“邱行湘,我操你八辈祖宗!”他带着2营向核心阵地压过去……

邱行湘眯着双眼,似笑似颦。

坚固的工事发挥了理想的效益,记不清共军发动了多少次冲锋,核心工事岿然屹立,像一堵墙阻住了墙外暴怒的狮子。

连日落雨,飞机不能助战,胡琏的整编第11师也未能如期来援。如果明天苍天保佑,住了雨,放了晴,天上地上的援军一齐到,那时候……邱行湘跃身冲到了望孔前,举起了望远镜。

共军正在外运洛阳仓库的物资。邱行湘判断,共军主力可能准备西撤。但核心阵地仍处在层层包围之中,没有丝毫减弱。他又判断,共军可能因地面攻坚伤亡太大,要进行坑道爆破攻击。

他判断错了。

解放军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集中了中原战场的各种火炮,一齐对准了邱行湘的大本营。

东线孙元良兵团只派了一个旅,走到黑石关便停住;这是孙震的命令。孙震一是对蒋介石把洛阳划归胡宗南管辖不满,曾发誓从此不过黑石关;二是怕孙兵团陷在洛阳,粟裕乘虚犯中州,摸了他的老营。不过他给蒋介石的报告是“敌两个纵队扼守,孙元良部受阻于黑石关”。

邱行湘等不来孙兵团,便直电胡琏的第11师。他和胡琏同是陈诚的宠将,“土木系”中坚。邱行湘相信胡琏不会见死不救。

果然,以骁勇泼辣著名的胡琏有情有义,得报即出援兵。

邱行湘对赖钟声的怨恨叫骂不理不睬,专心致致地看蜘蛛结网。他知道第11师的战斗能力,他们只要答应相救必能扭转洛阳颓势。洛阳这面只要像这只不屈不挠的大蜘蛛,织紧自己的“网”,明天援军一到,他邱行湘就有可能创造出奇迹,打出“第二个四平街”——在四平街大战中,邱行湘临危不惧,与东北野战军逐街逐屋争夺,坚守核心阵地,击退了攻城的部队,功勋显赫,受到蒋介石的赞赏。

马不停蹄的整编第11师被阻隔在伊河对岸。这伊河本是条小河,常年水浅而流缓。哪想到上游伏牛山、熊耳山落雨,汇水洛东,使伊水突然变得咆哮湍急,无法涉渡。

胡琏率整编第十一师强行军,但在登封一线遭到解放军阻援部队的节节抗击,至16日晚才进抵洛阳南郊的伊河岸边,不过为时已晚。胡琏企图连夜组织渡河,对洛阳实施包围。怎奈连日大雨,伊水暴溢,渡河器材无着。经通宵折腾,胡琏未能渡过一兵一卒。当时任整编第十一师第十一旅旅长的王元直,在日记中发出这样的哀叹:“伊、洛两河在洛阳附近,原可随处徒涉,不料近日来天雨,山洪暴发……今年系特殊例外,天意欲失洛阳以助共军,岂人力能为!”

邱行湘急电蒋介石:“援军被伊水阻隔,此乃天意,非人之过,邱行湘誓与洛阳共存亡。”

蒋介石痛爱交加,下令飞机冒雨起飞:“洛阳可以丢,邱行湘一定给我接出来!”

俞济时知道飞机场早落共军手中,还是把飞机派了出去。飞机在洛阳上空盘旋了一圈,匆匆而返。

13日晚,对核心阵地的攻击开始。国民党守军依托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火力之猛,特别是重武器火力之密集,出乎共产党官兵的预料。各部队都受到猛烈阻击。

14日,战场局势复杂起来。尽管孙震曾反复陈述增援的困难,但是,蒋介石严令必须不惜一切增援洛阳,甚至命令三十八师停止西调,归孙元良兵团指挥.

孙震只好一面命孙元良的部队快速增援,一面命胡琏的整编第十八军由登封附近跃进洛阳。陈士榘决定十四日下午对洛阳城内的核心阵地做最后一击。这是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攻击失利只能撤军,否则,时间拖延下去等来的只能是敌人大规模的援军到达战场。邱行湘将青天白日旗高高地悬挂在核心阵地大楼的楼顶,以示坚守到底的决心。

、3月14日,200多门大炮齐发,对核心阵地进行毁灭性轰击。炮弹如倾盆大雨泼泻而去。在巨大的轰鸣中,工事倒塌了,五座大楼腾起熊熊烈焰,据守在里面的总预备队死伤无数,第4团代理团长朱驱被当场击毙。弹片擦伤邱行湘的后脑,粗壮的短发立刻被染红了。

高悬在北大楼的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子在漫天大火中倒下了。

40分钟后,华野第3纵队第8、9师从东、北面,陈谢兵团第4纵队第10旅第28、29团从西、南面,同时向核心阵地突进。火光烛天,烧透了夜空,解放军势若潮涌,防不胜防。邱行湘指挥残部从旷地打到楼内,从地上打到地下,最后钻进了暗堡。

大势已去。

在枪炮间歇的瞬间,邱行湘回光返照般地一震,听到了从伊河边上传来的紧密枪声。他大笑两声,转身钻出暗堡,进外壕人坑道,指挥残部堵住东西两头的坑道口:“援军已经进了洛阳城!坚持到最后一分钟者,悬赏千万元!不战而逃者,就地正法!”

垮了精神的士兵如同去了骨的肉,即便悬赏金条也唤不起招架之力了。

深夜12时,邱行湘被解放军从坑道里活捉出来。

天亮了,竟是一个艳阳天。邱行湘悲戚地望着那轮喷薄而出的太阳,无限感慨:盼了它多少天,如今虎落平阳,一切休矣,它却出来了!

他被押到一间屋子。他认得出,这是参议会议厅。几天前,他还在这里主持开会,与同僚推杯把盏。

走进一个40岁上下的人,满腮胡子,架着近视眼镜,镜片后是一双活泼的眼睛。

“老同学,我叫陈赓。你是黄埔第5期的吧?”

邱行湘知道这位同窗。陈赓救过总裁的命。在黄埔同学的心目中,他是个传奇人物。

“我高兴地通知你,你被人民解放了。能否获得人民的谅解,要看你是不是能自己解放自己、欢迎你到我们解放区去。”

陈赓言罢,吩咐护送邱行湖的人准备几十磅猪肉罐头,供他路上食用。

邱行湘怀疑自己的听觉。他并不在乎几十磅肉罐头,但他对共产党的认识却是从这里开始的。

增援的国民党军到达洛阳城郊的伊河和洛河。连日大雨,河水暴涨,渡河器材没有着落,一整夜没能渡过一兵一卒,胡琏打了工兵团长一个耳光,但架桥速度依旧缓慢。十七日,胡琏的整编十一师和整编三十八师终于到达洛阳。共产党军队已撤到洛阳以西休整待命。洛阳已是一座空城。洛阳之战,是转入战略进攻以来,共产党军队在南线战场夺取的第一座城市。为了攻占这座城市,六千多名官兵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此次战役,共歼灭敌青年军206师及地方武装2万余人,生俘中将师长邱行湘、少将副参谋长符绍基、副师长赵云飞等15000余人,毙伤敌4900多人,缴获大量武器弹药及其它物资。洛阳战役是人民解放军挺进中原后,对国民党坚固设防中的中等城市旗开得胜的一次漂亮的攻坚战。攻克洛阳,切断了中原国军与西北军队的联系,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豫陕鄂根据地。就在我军攻占洛阳城的同时,国民党援兵胡琏和孙元良的部队已越过登封、黑石关向洛阳逼近。鉴于已达到歼灭敌有生力量之目的,为了摆脱敌援军的合围,我军在处理完善后工作后,主动有秩序地撤离洛阳。17日,全部转移到洛阳以西以南地区,休整待机。

洛阳战役,全歼敌青年军二○六师师部,两个旅部,五个整团,还有中央炮兵的四个连,独立汽车队第五营,俘敌一万五千余人,打死打伤三千余人,共歼敌二万余人。缴获各种炮一百八十一门,重机枪、轻机枪等其它各种枪支七千余件,各种炮弹二万二千多发,各种枪弹一百六十七万余发,炸药四万斤,汽车四十六辆,汽油二千桶,电台和收发报机等一百六十四部,军装衣服三万一千多套。 洛阳战役的胜利,是毛泽东军事思想的胜利,是我军开展新式整军运动后取得的第一个大胜利。这一胜利动摇了敌人守备城市的信心,改变了豫西解放区的局面,提高了我军的攻坚战术技能,为继续夺取大城市打下了基础。同时,大量补充了兵员,改善了部队的装备,为今后作战补充了大量的物资。

1948年3月18日晨,敌援兵整编11师、38师及124旅约6个旅的兵力进入空城洛阳。十天后38师奉命全部运到西安,11师也于同日东撤,以加强郑州及平汉路的守备。洛阳城仅留下124旅驻守。4月3日,这个旅的主力也开往偃师,只丢下371团及一个保安团守备。陈赓同志决定再歼洛阳守敌,遂于4月4日指挥主力围攻洛阳。敌人发觉后,于5日晨弃城东逃,我军迅速追击,将敌包围在东张古洞地区,经2小时战斗,将敌全部歼灭,共毙伤敌4600余名。洛阳永远回到了人民手中。

整编第十一师北上增援,平汉路南段敌情缓和,刘伯承、邓小平本拟乘势举行阜阳战役,以“吸打援敌”的战法,调动张轸兵团于淮西,争取在运动中歼其一部。尽管事先进行了周密的准备,部队也开始了行动。但当敌发觉刘伯承、邓小平的意图,企图以阜阳作为诱饵,调集19个旅的强大兵力合击攻城部队时,刘伯承、邓小平断然放弃了原定计划,调动部队就势西向袭取上蔡、汝南、驻马店、确山、遂平、西平等城镇,拆散了敌人的阵势。同时令仍在大别山的第三、六纵队乘机转至淮北。

4月中旬,刘伯承、邓小平率中原局、野战军领导机关进入豫西,获得了相对稳定的环境,在这前后,他们抓紧时机进行了整训和补充。

5月末,粟裕兵团在中原野战军宛东战役的有力掩护下渡河南下,进入鲁西南,参加中原作战。中央军委要求华东野战军集中主力,寻歼敌第五军。指示中原野战军的作战重点是钳制南线敌人,予以配合。刘伯承、邓小平根据中央军委的指示,即令华东野战军陈唐兵团北上归建,以便加强华东野战军在豫东的作战力量。同时,计划于6月中旬在汉水流域发动强大攻势,歼灭老河口及襄樊地区之敌。

6月中、下旬,华东野战军接连发起开封战役和睢(县)杞(县)战役。为阻击平汉路敌人的增援,刘伯承相继组织了3次阻击战。

第一次是阻击胡琏兵团北援开封。当华东野战军第三、八纵队突然发起开封战役,并一举攻克开封外城时,蒋介石唯恐中原枢纽有失,急忙亲飞开封上空指挥,一面令守敌固守待援,一面令第五军和胡琏兵团由东、南两面增援。东路的援敌由华东野战军负责阻击,南路的胡琏兵团则由中原野战军进行阻击。刘伯承见战情紧急,为了争取时间,采取大兵团梯次行进的方式,令第一、三纵队和华东野战军第十纵队为第一梯队,迅速赶至西平以东的东、西洪桥一线,构筑野战防御工事予敌以坚决阻击;以第二、四纵队为第二梯队,尾第一梯队前进,随时准备协同第一梯队作战。从6月15日至17日,胡琏兵团集中兵力和炮火,对东、西洪桥进行轮番攻击,企图一举越过阻击阵地。但在节节抗击下,两天仅前进了80里。18日,开封四关已被华东野战军攻克。蒋介石因胡琏兵团已救援不及,且有被华东野战军、中原野战军南北夹击之虞,即令胡琏退回汝南。至此,中原野战军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次阻击任务。

第二次阻击战是配合华东野战军睢杞战役第一阶段作战。6月下旬,经过宛东战役和西平阻敌援汴战斗之后的中原野战军第一、二、三、四等4个纵队,正集结在襄城、叶县地区休整。6月27日,刘伯承接到粟裕电报:豫东睢杞作战开始,预计7月2日解决战斗。望迟滞胡琏、吴绍周兵团,阻其北援。刘伯承立即令全体部队分向郾城、漯河、遂平开进,预计歼击正由驻马店北进的吴绍周兵团(辖整编第八十五、十、二十八师)一部,吸引胡琏兵团西顾,从而达到阻敌北援的目的。华东野战军睢杞战役的目标是围歼西援开封的区寿年兵团。蒋介石、白崇禧鉴于上次胡琏兵团被中原野战军优势兵力拖住的教训,这次令张轸统一指挥胡琏和吴绍周兵团共5个整编师,全力北援。刘伯承按原定部署,以一部兵力牵制和阻击东路的胡琏兵团,集中主力攻击西路吴绍周兵团。6月30日至7月1日两天,主力与吴绍周兵团展开激战,用诱敌前进从翼侧反击的战法,使敌人暴露在原野上,从而予以重大杀伤。张轸恐吴绍周兵团被歼,遭受白崇禧的斥责,急调胡琏兵团折回西平与吴绍周兵团靠拢,停止北援。至此,中原野战军胜利地完成了第二次阻击作战。

第三次阻击战,是保障睢杞战役第二阶段的作战。7月3日,刘伯承再次接到粟裕报告,说在歼灭区寿年兵团后,拟继续围歼孤军深入的黄百韬整编第二十五师,预计7日结束战斗,要求中原野战军阻击胡琏等部,使其8日不能到达太康地区。同时,中原野战军司令部获悉蒋介石复令张轸指挥胡、吴两兵团,排除万难,驰援黄百韬。刘伯承当机立断,令第一、二、三、四纵队全力东进,采取侧击、尾击的战法,在商水、东洪桥之线与敌激战。张轸由于上两次援救的失败,又怕陷入解放军的包围,因此采取惯用的密集队形齐头并进,这恰恰为中原野战军迟滞其行进速度创造了条件。蒋介石却不满张轸的稳步缓进,严令他赶往雅杞围歼华东野战军的所谓“疲弊之师”。胡琏企图邀功,自告奋勇率9个步兵团轻装北进。刘伯承立即派部队尾追。当胡琏刚刚赶到淮阳,华东野战军已胜利收兵。第三次阻击战也就胜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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