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声,落于窗外,却激起心间无数的震荡。
杭州,六和寺,断臂的武松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思绪回到阳谷县紫石街,回到也是大雪纷飞的那个午后……
那时的他血气方刚,因打虎成名,作了阳谷县都头,搬与哥嫂同住,在紫石街有了久违的家。日子过得飞快,不觉间,冬天到了,“连日朔风紧起,四下里彤云密布,又早纷纷扬扬,飞下一天大雪来”。
他清早去县里画卯,直忙到午后,方踏着那乱琼碎玉回到家中。
门口帘儿下,站着嫂嫂,见他回来,满脸的笑,进得门来,嘘寒问暖,将热酒佳肴迎接,“你哥哥每日自出去做买卖,我和叔叔自饮三杯。”
屋外是凛冽的冬,屋内是温热的酒和火热的春。
“叔叔满饮此杯。”
“天色寒冷,叔叔饮个成双杯儿。”
“我听得一个闲人说道:叔叔在县前东街上,养着一个唱的,敢端的有这话么?”
“我不信,只怕叔叔口头不似心头。”
“叔叔,只穿这些衣裳不冷?”
“叔叔,你不会簇火,我与你拨火,只要一似火盆常热便好。”
“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
六和塔边,雪仍在下,风吹动武松空空的袖筒。
一切已成往事。
他不再往下想。
是不忍,是不敢,还是不堪?
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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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洁白,落于大地,却掩盖世间无数的肮脏。
梁山,西大寨,五虎将之一的林冲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思绪回到沧州山神庙,回到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那时的他隐忍求生,为了自保,狠心休妻,被文面流配远恶军州,谁知,高俅父子灭己之心不死,陆虞侯、富安追杀而至。
这天,“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他冒雪去守大军草料场,却不知道这实是一场阴谋。
“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
“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
“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回来。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
“踏着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那两间草厅,已被雪压倒了。”
“批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
“那雪越下的猛,林冲投东走了两个更次,身上单寒,当不过那冷。”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豹子头雪夜上梁山。
……
西大寨外,雪仍在下,夜打湿林冲忧郁的眼睛。
雪似恶梦,总伴随他的左右。
梦里,还有个声音远远传来: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他不回答。
是不能,是不忍,还是不敢?
他闭了眼,一任冷雪打到脸上……